汪士荣等人谢过起身,那边鲁虾也拿起吴老汉奸放在床头的书信,交到汪士荣手里,汪士荣把信打开凑到灯火下与方学诗等人共看,见内容是胡国柱禀报近来江南战场的各种情况,一是卢胖子因为女人与耿精忠反目成仇;二是吴应麒认为夏国相偏袒耿精忠,与外人联手欺凌卢胖子,因而拒绝为夏国相提供进兵粮草;三是夏国相在池州惨败,损兵折将还丢了两艘飞艇和无数弹药,回到武昌后又和吴应麒闹翻了脸;第四是吴应麒再一次要求担任东征主帅,但胡国柱担心吴应麒不是卢胖子的对手,借口需要请示吴老汉奸暂时把吴应麒按住。
而在信的最后,胡国柱则又一次表达了对卢胖子在江南逐渐坐大的担心,建议吴老汉奸尽快采取对策,把卢胖子这条肥泥鳅重新揪回笼子里关住,或者密令江南胖子军中的吴军老人动手,将卢胖子兵权收缴,押回后方控制囚禁,以免卢胖子更进一步的尾大不掉。
“怎么样?你们怎么看国柱的这封书信?”吴老汉奸估摸着众人看完,便沙哑着嗓子问道:“你们认为,一峰确实已经危险到非得除掉不可了吗?”
汪士荣等人沉默,半晌后,方学诗才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卑职还是坚持认为,卢一峰对王爷应该还是忠心的,我们不应该做这样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不然的话,以卢一峰现在的兵力财力,早就举旗独立了。”
“你呀,就是太老实了。”吴老汉奸也没有生气,只是气喘吁吁的哼哼着说道:“卢一峰那个小滑头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举旗,公然背叛本王,不是他不想,是因为他知道,他这个时候举旗叛变,他军队里的核心骨干不会跟他走,所以他才没有动手。他现在就是在等,等满狗把本王耗死,然后天下就没有第二个人能制住他了。”
“王爷太高看卢一峰了。”吴军吏曹掌印车文龙点头哈腰的说道:“王爷请不要忘了,卢一峰和高得捷、韩大任、王绪这帮人的老婆孩子,还都在王爷的云南留守将军郭壮图手里,就是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对王爷生出半点不敬。”
“妻子没有了可以再娶,儿子没有了可以再生。”吴老汉奸淡淡说道:“江南自古就多美女,那帮小混蛋手里有枪有粮有银子,还怕没有三妻四妾?有了三妻四妾,还怕没有儿子?老夫可以肯定,那帮小崽子,这会肯定已经是个个娇妻美妾一大堆了,说不定啊,都已经开始在互通姻亲指腹为婚了。”
车文龙哑口无言,讪讪退下,吴老汉奸又用眼角余光去瞟沉默不由的汪士荣,问道:“良臣先生,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
“学生在后悔两件事。”汪士荣垂首答道:“第一后悔的事,学生当初没有全力劝阻王爷,阻拦王爷任命茂遐先生那个学生为征东主帅。第二后悔的事,学生当时没有全力劝阻王爷亲征陕甘,不仅加重了王爷的病情,还让王爷远离了全国战场的指挥中枢,让茂遐先生的学生有空可钻。”
“本王也在后悔这两件事啊。”吴老汉奸深有同感的长叹一声,苦笑着喃喃说道:“本来本王也不想给那条肥泥鳅成龙飞天的机会,想把他带到陕甘,可考虑到当时东线战场的压力,又觉得只有那条肥泥鳅能够挑起这个重担,就做出让他担任征东主帅的决定。现在回头看来,本王的那个决定,既无比正确,也无比糊涂啊。”
“至于亲征陕甘嘛。”吴老汉奸笑容更是苦涩,“原本,本王是稳操胜券,计划用两个月歼灭满狗的陕甘主力,四个月内攻占西安,五个月内攻破潼关,然后留王屏藩守陕甘,本王再率领王辅臣从潼关挥师南下,重返湖广征讨江南,这么一来,小胖子既没有机会逃出本王的掌握,又可以让他尽量消耗一些东线满狗的实力,方便本王亲征江南。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天不助老夫啊!谁能想到,就在包围了满狗陕甘主力的当天,本王就忽然病倒,还一病就是一年多啊。”
汪士荣、车文龙和方学诗等人静静听着,谁也不敢插话打断吴老汉奸回忆往事,也深深的为吴老汉奸感到惋惜,当初如果不是吴老汉奸那一场突如其来的重病,被吴军重兵包围的螨清陕甘主力,根本就没有机会坚持到佟国纲的援军抵达!如果不是吴老汉奸的这场重病迁延日久,时好时坏,那么有着大量友军接应支援的陕西战场,也绝不会拖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打完,张勇和赵良栋两支汉奸军队也更别想到现在还在甘肃苟延残喘!但很可惜的是,有时候运气真的太重要太重要了。
当然了,如果汪士荣等人知道,当初嵇茄山大营借口产量不足不给胖子军补给火器,其实是出自吴老汉奸临行陕甘时的暗中授意,那么汪士荣等人势必会更加哀叹——吴老汉奸的点子,怎么就这么背?都已经精打细算深谋远虑到这地步了,怎么还让那个危险的小胖子给坐大了?!
“好了,过去的事,后悔也没用,都别再提了,说正事吧。”吴老汉奸叹息着打破沉默,问道:“满狗太皇太后派来的那队信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回王爷,按你的吩咐,暂时把那几个信使拘押在了城里。”方学诗恭敬答道:“他们一直没有闹事,也没有坚决提出面见王爷的请求,只是恳求王爷你尽快给他们一个答复,让他们好回京复命。”
“那就给他们一个答复吧。”吴老汉奸微微点头,吩咐道:“仲舟(杨山梓),你替本王做书,给满狗太皇太后回一封信,告诉她,她的恳求,本王答应了,让她派国使来正式谈判吧,为了表达本王的和谈诚意,本王将提前下令,让攻打潼关的王屏藩和吴真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