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来看梅家洲战场这边,靠着顺水之利,清军的全军总帅希尔根首先收到哈尔噶齐军中计惨遭重创的消息,而当目瞪口呆的再三确认这个消息不假之后,战场经验完全能与吴老汉奸相媲美的希尔根老狐狸,竟然当场瘫倒在了夕阳照耀的鄱阳湖东岸高地上,差点当场吐血而亡。好不容易被亲兵搀起之后,希尔根又绝望大骂起来。
“卢一峰,小儿!韩大任,狗贼!我操你们的十八代祖宗!你们两个王八蛋!王八蛋——啊——!”
“大将军,大将军!”旁边的清军众将怕希尔根年老体衰,当场气出什么好或歹,赶紧一起涌了上来扶住希尔根,七嘴八舌的劝说道:“大将军,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千万不可动怒,也不可动气。”
“是啊,大将军,我们的渡湖军队还牢牢的钉在鄱阳湖西岸,我们还有机会反败为胜!”
“大将军,我们的渡湖船队又回来了,是否渡湖强攻,请大将军示下!”
希尔根毕竟是在战场上摸打滚爬成精的老麻雀了,陡然的惨败消息传来,绝望失态当然会有,但也不至于就此绝望放弃,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后,希尔根重新开始观察战场,重新开始盘算对策。而对于希尔根指挥的梅家洲战场来说,清军的局面确实还不算已经坏到无可挽救的地步,至少清军的运兵船队尚存,同时还有超过一万五千的清军步骑兵已经登上了东岸,鄱阳湖东岸这边,清军也还有着一万四千左右的生力军可用,还全都是对螨清朝廷最忠心也最可靠的八旗骑兵,战斗力不容小觑。
如此一来,希尔根也就只剩下了两个选择,一是迅速组织对岸的清军队伍向东岸撤退,同时命令水师与赵国祚的军队也各自撤退,保全有生力量以便将来的守城大战。二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的赌上一把,乘着现在水面优势尚存,全力将所有军队运载过岸,即便不可能再攻下九江城,也可以在野战中把吴军咬下一口肉来,更可以接应赵国祚的军队,以免他孤军奋战,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
“现在撤军,已经登陆的我军军队必然在撤退中吃大亏,赵国祚也危险。破釜沉舟,即便攻不下九江城,也可以救回登陆军队和赵国祚,还可以乘势南下去保南昌,我军水师虽遭重创,但是在水面上还是不落下风,吴狗没有水面优势,安庆城在短时间内也不用担心!”
迅速盘算了片刻后,希尔根一咬牙,跳起来吼道:“传令,登船渡湖,破釜沉舟,和吴狗决一死战!再传令赵国祚,让他放弃牵制吴狗,撤往南康城,保全力量为上!”
命令传达,已经在码头上等候已久的清军第四波渡湖队伍依次登船,抱着破釜沉舟的必死决心,摇撸划浆冲向鄱阳湖西岸。而西岸吴军旗阵下的卢胖子收到韩大任和李国栋等将已经奇袭得手的消息,又发现这一情况后,不由笑道:“老狐狸狗急跳墙,要破釜沉舟了。”
笑罢,卢胖子站起来命令道:“鸣金收兵,全军后撤两里,给满狗让出登陆空间!再传令胡同春和全节,让他们在天色全黑前务必撤出战场,退到后方休整。”
命令颁布,片刻后,吴军阵中响起了鸣金声音,吴军大队大步向后撤退,给清军腾出登陆空间,前方的胡同春与全节两军也果断组织兵马开始后撤,且战且退逐步脱离战场,恶战了大半个白天的清军虽然追杀,无奈体力不支,不敢追得太远来碰吴军的生力军,很快也只能放弃追击,乘着吴军战术后退的空当,抓紧时间整理队伍,抢救伤兵,休息蓄力,等待下一轮的生死大战。
胡同春和全节的队伍撤回大队后方时,出阵时的七千步兵,此刻也已经只剩不到一半,胡同春和全节两人都挂了彩,让卢胖子大为心疼,可也只能温言款慰,下令犒赏残军并尽全力抢救伤兵。不过清军那边显然也好不到那里去,整个梅家洲的码头战场都已经被两军士兵的尸体铺满,鲜血顺着沟渠流淌,在低洼处积成血潭,飘起旗帜尸骸,交战双方的伤亡都惨重得无法描述。
耐心的等了小半个时辰,第四波清军渡湖队伍登陆,运兵船又掉头回去迎接第五波清军队伍,又耐心等到第五波清军渡湖队伍登船启航,向着鄱阳湖西岸冲来时,天色已经几乎全黑,吴军队伍中升起无数火把篝火,也是到了这个时候,卢胖子终于从旗阵下站了起来,微笑说道:“总攻时机终于到了,擂鼓,火箭阵上前,对着满狗大队,给老子狠狠的轰!狠狠的炸!”
……
早在卢胖子下令梅家洲战场上的吴军发起总攻之前,大姑塘战场上,傍晚酉时过半,在确认了九江水门战场已经稳操胜券的情况下,高得捷偏师的最后预备队高洪宸队伍,就已经向着清军偏师赵国祚部发起了总攻,然而高洪宸这支预备队并没有冲向自军疲态初露的右翼战场——高洪宸很清楚自己族兄高得捷的能力,所以高洪宸率领骑兵选择了笔直杀向了自军稳占上风的中军战场,借着太阳落山时的最后光亮,直接杀向了赵国祚的旗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