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你想干什么?”彰泰警惕的说道:“本贝子可警告你,本贝子熟读兵书、深通韬略,可不会中你们吴狗的奸计。”
“贝子爷误会了,罪将只是有一句遗言要交代。”韩元任摇头,平静说道:“罪将兄弟在决意过湖之前,就已经料到难以取得希老将军的信任,被希老将军屈杀误杀,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罪将一死,罪将之兄韩大任受罪将牵连,也必然难以逃脱卢一峰小儿毒手。所以罪将兄弟早已商定,罪将一旦被希老将军所杀,罪将之兄韩大任立即过湖,向贝子爷你投降,以免罪将之兄遭了卢一峰小儿的毒手。”
说到这,韩元任顿了一顿,又略带沙哑的说道:“所以,罪将请贝子爷答应,当罪将之兄弃职而逃,过湖来向贝子爷投降时,请贝子爷不要再误解罪将的兄长,给我们韩家留一点血脉香火。”
“这事啊。”彰泰楞了一楞,很快就拍着胸口说道:“元任将军放心,如果情况真是如此,本贝子用个人声誉担保,一定相信韩大任将军的归降诚意,尽力在主子面前为他周旋,让他留下一条性命。”
“谢贝子爷,那罪将告辞了。”韩元任恭敬道谢,然后抬步就往外走,但希尔根这次却不肯让他去死了,笑着说道:“慢着,元任将军,你们兄弟真有如此打算,真的这么信不过老夫?”
“不是罪将兄弟信不过大将军,是大将军信不过罪将兄弟。”韩元任不卑不亢的说道:“罪将兄弟真心来降,先请伊坦布将军过湖送信,大将军要求罪将兄弟亲自过湖,方肯相信,罪将兄弟为证诚意,舍命冒险过湖,大将军还是不肯相信,还是在怀疑罪将兄弟是在用苦肉计诈降——罪将兄弟还能有什么办法?除了以死明志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让大将军相信罪将兄弟的真心诚意?”
“元任将军,不要怪大将军多疑,主要是你们兄弟来降,实在太可疑了。”希尔根的副手哈尔噶齐站了起来,严肃说道:“元任将军,如果我们大清的细作探察不错的话,你们兄弟两人,应该是胡国柱的表外甥吧?胡国柱是吴三桂的女婿和第一亲信,你们兄弟两人平时也深得吴三桂老贼信任重用,无缘无故忽然来降,换了谁不起疑心?”
“这位将军,你们的细作刺探其实无误,胡国柱确实是罪将兄弟的表舅,我们兄弟平时也确实颇得平西王爷重用。”韩元任没有见过哈尔噶齐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得用了一个通用称呼,恭敬说道:“但是这位将军,不知你们的细作斥候有没有刺探到这个情况?罪将兄弟在平西王府之中,不仅与卢一峰小儿不和,也与高得捷狗贼不和?还与大部分的平西王府将领不和?”
哈尔噶齐和希尔根对视一眼,心知韩元任这句话倒是大实话,他们所掌握的吴军内部情况中,确实提到了这么一条——著名滑泥鳅卢胖子与绝大部分的吴军将领都是如胶似漆,惟独与韩大任关系不佳,另外因为李率祖的缘故,卢胖子和吴军旧将王辅臣也有些过节。
“如果大将军你们的细作没有刺探到过这个情况,那么上次建昌大战的情况,大将军你们总应该知道了吧?”韩元任质问道:“上次建昌大战,罪将兄弟贪功冒进,中了赵国柞老将军的埋伏,几乎丧命,高得捷狗贼的伏兵近在咫尺,却始终按兵不动!坐视罪将兄弟伤亡惨重,却按照卢一峰小儿的命令,始终不肯派出一兵一卒救援罪将兄弟!”
“罪将斗胆,请大将军和各位将军都想一想,遇上这样的主帅,这样的同僚,罪将兄弟还在吴狗军队中留得下去吗?罪将兄弟,是应该选择窝囊求生,求表舅把罪将兄弟调往后方,背着违令轻进的罪名永世不得翻身?还是选择弃暗投明,借大清天兵为罪将兄弟一雪前耻,将卢一峰小儿和高得捷狗贼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希尔根和哈尔噶齐又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又和赵国柞对视一眼,互相交换了几个眼色,这才离座拱手,诚恳说道:“元任将军勿怪,是老夫多疑了,万望元任将军与大任将军千万不要记恨。听元任将军将军一席话,老夫终于相信,两位韩将军确实是真心来降了。来人,快备酒宴,为元任将军接风洗尘!”
“终于相信?你哄鬼去吧!象你这样的老满狗老狐狸,和卢一峰那条滑泥鳅就是一样货色,嘴上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背后捅刀子比谁都狠!”早就被卢胖子虐待得体无完肤的韩元任心中冷笑,说什么都不肯相信希尔根已经真心信任自己兄弟,嘴上则恭敬说道:“大将军言过了,这也是人之常情,即便是换成了罪将兄弟,也不敢随便相信这样的事。”
“元任将军理解老夫的难处就好,理解就好。”希尔根哈哈大笑,拉着韩元任的手笑道:“元任将军请放心,待到老夫歼灭九江吴狗,生擒卢一峰小儿与高得捷狗贼,定然把他们交给将军兄弟亲手处置,一雪前耻!两位将军的盖世奇功,老夫也一定禀明主上,请皇上重重加封。”
韩元任赶紧道谢,这时希尔根早已备好的酒宴也已经摆上,希尔根等人与韩元任一起入席用宴。到了酒席宴间,希尔根等人自然少不得问起九江吴军的各种内部情况,对此韩元任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能回答的尽量回答,不能回答的就说不知道,不敢胡说八道,希尔根等人再三盘问也没有发现破绽,对韩大任兄弟的疑心固然不肯轻易消解,但也少了几分提防,多了几分期待。
盘问间,希尔根等人少不得问起吴军的火器机密,韩元任则如实回答吴军火器情况是吴军第一机密,包括吴老汉奸在内,能够真正掌握吴军火器机密的人加在一起,恐怕还不到一个巴掌,而且能够完全掌握吴军火器生产机密的,除了吴老汉奸之外,肯定也只有卢胖子一人,自己兄弟虽然也算吴军重将,却也对此丝毫不知。听到这样的回答,希尔根大失所望之余,自然又万分遗憾——卢胖子这样的人才,为什么就不肯给大清当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