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当初就是听了祖母你的话,用什么驱虎吞狼故意逼反吴三桂老贼,所以现在局面才变成这样!”
小麻子情不自禁的话一出口,不光是孝庄和苏麻喇姑、李引证惊呆了,就连小麻子自己都惊呆了——小麻子说什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顶撞孝庄老妖婆!震惊过后,小麻子赶紧离席而去,到孝庄面前双膝跪下,磕头请罪道:“祖母恕罪,孙儿忽然鬼迷心窍,使出这样的荒诞之语,孙儿罪该万死,请祖母千万不要在意。”
孝庄不说话,一双略已浑浊的老眼只是凝视小麻子,仿佛发呆入定一般。苏麻喇姑见势不妙,赶紧也是双膝跪倒,磕头说道:“老佛爷,皇上一时失言,奴婢相信,皇上绝对不是出自有心,更没有半点责怪埋怨老佛爷的意思,请老佛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宽恕皇上的无心之失。”那边李引证也是赶紧跪下,额头紧贴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孝庄还是不说话,只是细细打量已经年满十八岁了的康小麻子,发现小麻子虽然容貌丑陋依旧,但身上的稚气早已退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已经是满身的英气,倔傲而又自信,孝庄心中不由感慨,“孙儿到底还是长大成人了,有自己的思想与做法了,老太婆我也不能事事处处对他耳提面命了,应该要他让更进一步的独立自主了,不然的话,妨碍他的成长不说,还可能导致他对老太婆心生怨恨,更烦更恨我这个老太婆啊。”
“祖母,你怎么不说话?”见孝庄许久都不说一句话,小麻子也吓慌了手脚,赶紧膝行两步,抱住孝庄老妖婆的双腿,嚎啕大哭道:“祖母,是孙儿不对,是孙儿不孝,祖母想怎么惩罚孙儿都行,只求祖母千万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孙儿就更是万死莫辞了!祖母,孙儿求你了,你打我吧,骂我吧,孙儿我不孝,孙儿我该死……!”
“皇上,你起来吧。”孝庄终于开口,叹了口气,亲自来搀小麻子,柔声说道:“皇上,哀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说得很对,当初如果不是祖母执意要你施行驱虎吞狼之计,让你逼着鳌拜去和吴三桂老贼斗一个两败俱伤,事情也不会演变成这样……”
“祖母,孙儿胡言,孙儿胡说八道。”小麻子吓得魂飞魄散,赶紧狠狠自抽耳光,一边抽着自己的麻脸一边大哭道:“孙儿罪该万死,孙儿自己惩罚自己……!”
“皇上,用不着这样。”孝庄拉住小麻子的手,微笑说道:“其实哀家心里,现在已经是无比后悔,因为哀家之前说什么也没想到,吴三桂老贼在得到卢一峰狗贼帮助之后,短短数年之内,军力竟然会壮大到这个地步,不仅就连鳌拜都不是他的对手,还让他以小搏大,一口气抢走孙儿你的这么多土地子民。是祖母失算,弄巧成拙,这才导致了今天的危险局面,祖母愧对大清的列祖列宗,也愧对孙儿你。”
“祖母,你千万不要这么说。”小麻子嚎啕大哭,“孙儿幼时患上天花,是祖母把接到慈宁宫照顾,为孙儿日夜诵经念佛,祈求佛祖保佑,这才把孙儿从阎王殿上拉了回来。孙儿八岁时便已是父母双亡,又是祖母把孙儿亲手抚养长大,这些年来,如果不是祖母日夜照拂,与擅权奸臣正面对抗,孙儿不要说皇位,就是性命,恐怕也早已不保了!祖母对孙儿的恩德,孙儿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万一……!”
“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孝庄苦涩微笑,亲自搀起小麻子,又拿手帕替小麻子擦去泪水,面带微笑的哽咽着说道:“皇上,你终于还是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了,祖母也不能再象过去那样,什么事都对你耳提面命了。以后,朝廷大事,皇上你自己拿主意吧,祖母就不过多插手了,皇上有什么地方不懂和拿不定主意的,再来问祖母不迟。”
“孙儿不敢!”
小麻子大惊,赶紧又要跪下,孝庄却拉住他,哽咽着说道:“皇上,祖母不是生你的气,只是祖母确实也已经老了,很多东西都腐朽了,保守了。吴三桂老贼的事,你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吧,祖母相信,你一定能比祖母做得更好……”
“孙儿不敢!”小麻子更是号哭,孝庄老妖婆也是老泪纵横,祖孙两人抱头痛哭成一团,旁边苏麻喇姑、张万强和李引证等人无不落泪。
下定了决心不再对已经长大的小麻子耳提面命后,孝庄老妖婆很快就抹干了泪水,佝偻着苍老的身躯,领着苏麻喇姑和李引证,流着眼泪离开了养心殿,留下小麻子在养心殿中独自垂泪,后悔自己的无心失言。而直到小麻子泪水流干,天色将晚,养心殿太监总管张万强才膝行到小麻子面前,战战兢兢的说道:“皇上,索大人、明大人、熊大人和孔四格格他们,已经在殿外跪了两个多时辰了,等侯皇上召见。”
小麻子、哦不,现在应该叫康麻子了,康麻子抹去眼角残泪,清清嗓子,吩咐道:“宣。”
“遮。”张万强磕了一个头,赶紧出去传唤。片刻后,在外面跪得腿都麻了的索额图、明珠、熊赐履和孔四贞四人进到殿中,见小麻子眼睛红肿也不敢询问,只是老实跪下行礼,磕头说道:“奴才等,给皇上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