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是,这个镇罗关要死不死,恰好卡住了热河(承德)驻军南下京城的唯一咽喉啊!这也就是说,事起突然之时,小麻子和孝庄的秘密依仗热河驻军要想南下勤王,不管是公开调动或者秘密调遣,都已经不可能逃过鳌拜的察觉!而且最少也能为鳌拜提供一到两天的应急反应时间!
因为事先就连小麻子都不知道热河驻军的重要性,所以消息传到宫中之时,小麻子开始还并没有怎么在意,可久经风浪的孝庄老妖婆却一反常态,骇然失色的一巴掌拍在座椅扶手之上,失声惊叫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哀家秘密埋伏在关外的这支奇兵,鳌拜是如何察觉的?那里出了问题?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
“祖母,热河驻军是你布置的奇兵?”看到孝庄的这副惊骇模样,小麻子顿时明白事情不妙,赶紧问道:“怎么事先孙儿对此一无所知?”
孝庄没有立即回答,许久后,孝庄才一脸沮丧的说道:“孙儿,现在也该告诉你了,早在两年前你刚刚亲政之时,哀家就已经暗中着手控制热河驻军,将热河驻军中的瓜尔佳氏将领或升或调或找由头贬斥,换上忠于我们爱新觉罗家的上三旗将领,替你秘密掌握了这三万精锐大军,只等动手之时当做奇兵使用,杀鳌拜一个措手不及。为了保密,在这之前,哀家才没有在你面前吐露过一个字。”
“什么?那鳌拜是怎么知道的?”小麻子比孝庄更是震惊,惊叫道:“这事祖母你把孙儿都瞒了,鳌拜是如何得知了?那里出的问题?”
孝庄摇头,缓缓说道:“热河驻军这件事,准确来说只有哀家和苏麻喇姑知道全部情况,就连秘密替哀家办差的热河都统,也只知道一半——哀家只是让他驱逐了热河驻军里的瓜尔佳氏将领,又赐给了他一道密封懿旨,命令他直到收到哀家的信鸽传书才许打开懿旨阅读,依旨行事,以策万一。按理来说,鳌拜不可能刺探到哀家这么机密的动作啊?难道说,他通过种种蛛丝马迹分析,发现了这一点?”
“还有两个可能。”苏麻喇姑补充道:“一是整件事完全是一个巧合,鳌拜贬斥富顺确实是大义灭亲,只是无意中把富顺安排到了镇罗关当差。二是鳌拜也在打热河驻军的主意,结果一番试探下来,无意之中发现了老佛爷的布置,这才赶紧控制了镇罗关,扼住热河驻军的入京咽喉。”
“是不是巧合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是巧合,我们又去想办法富顺调开,只会更加的打草惊蛇。”孝庄摇头,沉声说道:“重要的是,这么一来,我们就更被动了,之前苦心布置的热河奇兵,也已经失去效果了。在这种情况下,热河驻军一有异动,鳌拜就立即明白,我们要动手了!”
这次换小麻子不说话了,铁青着麻脸盘算许久了,小麻子忽然也是重重一掌拍在龙案上,咬着牙齿嘶吼道:“祖母,事已至此,再懊悔也没用了,孙儿请祖母恩准,允许孙儿发动武英殿计划,和鳌拜拼一个你死我活!”
“万万不可冲动!”孝庄断然否决,严肃说道:“现在九门兵权已经落入鳌拜之手,丰台大营与密云驻军也已经被鳌拜党羽控制近半,在这种情况下,你的武英殿计划就算顺利成功,将鳌拜绳之以法,遍布朝野的鳌拜党羽也不会答应,甚至可能反戈一击,将你我祖孙二人诛杀!”
“可孙儿如果不冒险一搏,鳌拜也不会放过孙儿和祖母你了!”小麻子随手抓起龙案上的黄金砚台,发泄似的紧紧攥着,咬牙切齿的说道:“鳌拜这个狗贼矫诏弄权,欺君罔上,毒害京畿重将,夺取九门兵权,还外结督抚藩王,篡逆之心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朕若再不奋起一搏,和鳌拜拼一个鱼死网破,诛杀这个乱臣贼子,将来也只有束手待毙的命运!”
说到这,小麻子昂起脑袋,看着养心殿顶上的藻井,一字一句的嘶吼道:“朕不能做阿斗!朕不能做汉献帝!朕更不能做后周柴宗训!朕是爱新觉罗的子孙,是八旗的骄傲,是天子,是大清之主!朕要自己主宰天下,做一代令主,千古一帝!在朕的治下,绝不容许出现鳌拜和吴三桂这样的奸臣贼王!朕绝不容许——!”
小麻子的这番话发自肺腑,义正词严,掷地有声,就连孝庄这样久经政治风险的老妖婆也听得心摇神动,热血沸腾。但冷静下来后,孝庄还是大摇其头,说道:“孙儿,你有这样的志向,祖母十分欣慰。但是,要想做一代令主,千古一帝,就绝对不能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更不能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要慎动,而不能冲动!祖母还是那句话,现在发动武英殿计划,你毫无胜算,就算拿下了鳌拜,也没有办法能够挡住鳌拜党羽的反扑!”
“朕可以把鳌拜的党羽调离京城!”小麻子激动的说道:“早在今年正月之前,朕就已经和明珠、索额图他们制订了一个完整的散党计划,考虑到了每一个细节,一旦发动,可以在两个月内把鳌拜的重要党羽调离京城,届时再发动武英殿计划,定然可以马到成功!”
“那么,穆里玛你打算怎么办?”孝庄一瓢冷水泼到小麻子脑袋上,说道:“鳌拜的其他党羽也就罢了,手握九门兵权的穆里玛打算该怎么办?是调往外地,还是收买笼络,或者直接派人暗杀?你一动穆里玛,不就等于告诉鳌拜,你准备对他动手了?”
小麻子哑口无言,也益发痛恨那个给鳌拜出主意的坏种,也就是建议鳌拜抢在自己动手之前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一切手段拿下九门兵权的那个坏种——这家伙到底该有多缺德,才给鳌拜出了这么一个断子绝孙的馊主意啊?!
板着脸盘算了许久后,小麻子终于无可奈何的向孝庄问道:“祖母,那儿皇到底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