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给朕去查?去查!”小麻子重新歇斯底里起来,一边踢着索额图一边大吼道:“查明珠那个狗奴才!查所有知道这件事的狗奴才!还有查你自己这个狗奴才!”
“扎,扎,扎,扎。”索额图拼命磕头,连声答应,心中却在发愁——这么隐秘的事情,到底从何查起啊?
“对了,还有孔四贞那个狗奴才,臭婊子!”小麻子忽然想起可怜的四格格,又象发疯一样吼道:“这个臭婊子!是不是被男人操多了操瞎眼睛了?竟然用了傅弘烈和杨国泰这么两头蠢猪,两个叛逆,把差事办砸了不算,竟然还敢暗中勾结郑逆,把这样机密的事卖银子!朕要把这两个狗奴才砍了,剐了,诛灭九族——!”
吼叫着,小麻子又蹦又跳着一个趔趄,直接摔在了养心殿的光滑地面上,吓得旁边的小麻子心腹太监张万强和心腹侍卫索额图等人哭爹喊娘,赶紧爬上去搀起小麻子,连连磕头。恰在此时,养心殿外传来慈宁宫太监总管李引证的公鸭嗓子声音,“太皇太后老佛爷到——!”
长喝间,年近六旬的太皇太后孝庄在一名同龄的华服宫女搀扶下,面带微笑走了进来。见心目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进来,小麻子立即向受了委屈的孩子看到亲娘一样,快步冲了上去,含着眼泪喊道:“奶奶,额娘,你们总算是来了,你们快看看吧,施琅那个狗蛮子,竟然敢背叛朕,还刺探朕的机密,还有先皇的机密!”
“别急,孙儿不用急,祖母会替你做主。”孝庄慈爱的摸摸小麻子的脑袋,先在那华服宫女的搀扶下坐到张万强搬来的椅子上,又接过小麻子亲手递来的奏章等物,低头细细看了起来。
因为要详细阐述事情的前后经过,耿继茂和耿精忠父子的这道奏章很长,除此之外,还有陈永华的那封书信和卢胖子等人的口供,所以孝庄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才看完。仔细看完之后,孝庄并不说话,又把这些东西递给她身边的华服宫女——也就是与孝庄同龄、孝庄当年嫁给皇太极时的陪嫁丫鬟、大名鼎鼎的苏麻喇姑了,让这个同样精明的心腹宫女也看一遍,以便参谋讨论。
直到苏麻喇姑也看完这些东西,低头盘算的孝庄才抬起头来,向索额图等侍卫吩咐道:“索额图,你们都跪到外面去。张万强,李引证,你们也都出去。”
“扎。”在场的几个侍卫和太监都松了口气,赶紧一起都离开养心殿,留下孝庄和小麻子祖孙、还有苏麻喇姑三人密谈。
“皇上,这件事十分复杂,你理出头绪没有?”孝庄缓缓说道:“潮州知府傅弘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会死在福建?身上又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一封书信?这些事的前后经过,你找出联系没有?”
“关于这个,孙儿已经找出头绪了。”小麻子自信满满的说道:“首先,傅弘烈确实是接到了孔四贞的命令,在平南王之女上京途中在福建境内将之暗杀,嫁祸到准备进京陛见的西选官卢一峰头上,然后让尚可喜、吴三桂和耿继茂三条老狗打罗圈架,反目成仇,有利于孙儿将他们各个击破,逐步削藩——这一点,孔四贞那个狗奴才已经向朕秘密禀报,奏章前天才送到的北京。”
“其后的情况就非常复杂了,因为线索不多,孙儿只能依理推断——傅弘烈这个狗奴才奉命到潮州搀沙子后,利用潮州的有利地形暗中监视尚可喜、耿继茂这两个藩王,还有秘密监视驻扎漳州的吴三桂表弟福建祖泽溥与水师提督施琅。在这期间,傅弘烈这个狗奴才发现了施琅暗中勾结台湾郑逆的罪证,可是他并没有向朕和孔四贞密报,而是以此为把柄,从施琅处、甚至从台湾郑逆处勒索巨款,两头拿钱,吃里爬外!”
“紧接着,傅弘烈奉命劫杀尚可喜之女,因为是越省行事,为了行动方便,他很可能再次和施琅狗贼联系,要求施琅狗贼提供协助,或者至少又和施琅狗贼见了一面。在此期间,傅弘烈也许是有意、也许是无意,在施琅狗贼身边发现了这封书信,便顺手牵羊偷了出来,准备利用这封逆贼陈永华给施琅的这封至关重要的书信,勒索施琅狗贼巨款!”
“皇上,也许傅弘烈是打算把这封信交给孔四贞,或者直接交给你。”苏麻喇姑插口说道:“这封信的内容这么重要,傅弘烈不会不掂量后果。”
“是有这个可能。”小麻子点头,又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过以这封书信的重要程度,傅弘烈既然拿到了它,就应该放弃刺杀尚可喜女儿的任务,优先保证把这封书信送到朕的手里,可是这个狗奴才不但没这么做,还把这封书信藏在了身边,带着这封信继续去刺杀尚可喜的女儿!这足以证明,傅弘烈这个狗奴才根本就没打算把信献给朕或者交给孔四贞,而是打算利用这封信当摇钱树,从台湾郑逆或者施琅狗贼手中勒索巨款!这个狗奴才,朕要诛他九族!”
“不错,这个可能性相对是要大点。”孝庄点头,又沉吟道:“如果这个假设成立,接下来的事就好解释了,傅弘烈在刺杀尚可喜女儿期间,因为卢一峰和他的四个家丁恰好那天没有吃饭,出了这个意外,所以没能顺利得手。其后他追杀卢一峰和尚可喜女儿的时候,又偏巧遇到、或者偏巧被施琅派出的杀手追上,结果死在施琅部下的手上,卢一峰和尚可喜的女儿也靠着这个意外,顺利逃得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