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明白这点,一个新的难题又放到了咱们的卢胖子卢大县令面前,那就是究竟该先去拜会谁?拜会尚可喜,以吴三桂和尚可喜之间的恶劣关系,不仅吃闭门羹的几率极大,直接说服尚可喜当出头鸟上书清廷要求加饷,还有说服和吴三桂建立联盟共同对抗清廷,那更是几乎没有多少希望了。如果直接拜会尚之信,以尚之信的勃勃野心和在历史上响应吴三桂反清的表现,说服他响应吴三桂甚至建立联盟倒是有点希望,不过这么一来,咱们的卢胖子卢大县令可就没办法向孔四贞交代了——以那个女汉奸的歹毒心肠和通天手腕,一旦发现咱们的卢胖子卢大县令在坑她,咱们的卢胖子卢大县令会落到什么下场,那就谁也说不清楚了。所以思来想去,卢大县令终于下定决心,“还是先去见见尚可喜那个老汉奸走个赶场吧,要不然让孔四贞那个婊子的眼线发现我根本就没去见老汉奸,我肯定又得会有麻烦了。”
盘算到这里,卢大县令赶紧让人问明尚可喜的老王府所在,又一路赶了过去,穿过两条房舍华丽、住满旗人的青石街道后,卢大县令一行总算是来到了平南王府的正门所在。说来也巧,卢大县令到了大门口时,恰好看到之前那名冰冷少女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卢大县令见机会难得,赶紧抢上前去,很有礼貌很有魅力向那冰冷少女一笑,向她拱手说道:“郡主娘娘,下官有幸,又得一睹郡主娘娘的芳容了。卑职斗胆,想烦请郡主娘娘通禀王爷一声,说是平西王特使卢一峰叩见。”
咱们的卢胖子卢大县令风流倜傥的架势倒是摆得很在了,含情脉脉的目光更是可以让天下所有的怀春少女都为之心动——至少卢大县令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但很可惜的是,那冰冷少女就象没看到咱们卢大县令脉脉含情的目光和没有听到卢大县令充满磁性的声音一样,眼角都不瞟一下就直接进了王府大门,留下咱们一鞠到地的卢大县令弯着腰在那里发愣,尴尬万分。见此情景,肖二郎、孔凡林和罗克敌等无良家丁侍卫难免笑得是前仰后合,向来嘴贱的肖二郎还跑到卢大县令身边讨揍道:“峰少爷,你就省省力气吧,人家是郡主娘娘,不是以前你在大理府勾引那些黄脸婆娘——刚才哥几个打赌,一赔十都没人敢押你勾得上这位郡主娘娘……哎哟!”
“少废话,刚才肯定是她在想心事,所以没看到我也没听到我的话。”卢大县令胖脸微红的又敲了肖二郎一个暴栗,没好气的喝道:“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和孔将军一起过去递上门刺路引求见?”
肖二郎抱着脑袋傻笑,见卢大县令举起肥手又要敲脑袋,这才赶紧过去拉上孔凡林一起跑到平南王府前递官防名刺求见。还好,这次平南王府的侍卫没再故意刁难,拿着官防和名刺就直接送进了平南王府,只是这侍卫一进去就象泥牛入海,许久不见动静,卢大县令和孔凡林等人在平南王府外从酉时一直等到戌时,从太阳西垂一直等到天色全黑,楞是没有等到半点回音,既没有人出来传见,也没有人出来说不见,弄得孔凡林等侍卫都是莫名其妙,不断探头张望,嘀咕道:“这平南王府,难道比我们平西王府还深?可就算有这么深,一个多时辰也该出来给答复了吧?”
“他娘的,这个时代的大人物架子都这么大?上次去拜见吴三桂是这样,这次拜见尚可喜也是这样,难道非要逼我再给尚老汉奸开一张脉案,才有人肯出来见我?”卢大县令也是等得极不耐烦,可是又无可奈何,只得一边诅咒着尚可喜全家不得好死,一边忍气吞声的饿着肚子耐心等待。
……
其实卢大县令这次还真错怪了尚老汉奸,尚老汉奸这次还真不是摆架子不肯给卢大县令答复,而是侍卫将卢大县令的名刺和官防送进王府里时,尚老汉奸正在后花园的佛堂之中打座念经,焚香祷告——尚老汉奸以前可是不信佛的,可是缺德事做得实在太多了,所以到了晚年才一下子就迷上了神佛,想给自己积点阴德,以便将来蹬腿之后投胎转世可以投一个王侯人家,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也正因为如此,卢大县令的名刺和官防才没有立即送到尚老汉奸面前。
“铛,铛,铛——”戌时二刻正,随着平南王府家庙主持澹归和尚三声磬响,尚老汉奸总算是结束了一天的祷告,放下木鱼佛经起身净手,大步踏出佛堂准备用膳。而刚出佛堂时,尚老汉奸幕府的头号幕僚金光就迎上前来,向尚老汉奸拱手微笑问道:“王爷,念了三个时辰的佛经,可有什么心得?”
“当然有了。”尚老汉奸大笑说道:“今天澹归大师给本王讲了佛祖割肉饲鹰的故事,本王听了感触良多,这才知道要想死后成佛,就得割人肉喂老鹰,所以本王决定了,以后每天都要杀一个人拿肉去喂老鹰,将来本王百年之后,也就可以立地成佛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每天杀一个人喂鹰?”金光有点傻眼,反应过来后赶紧大拍马屁道:“王爷高见,是这个道理,还好我们平南王府本来就有鹰犬房,喂得有不少海东青、苍鹞和麻鹰,一天杀一个人喂鹰,还可以省不少买肉的钱。”
“不错不错,现在大清朝廷新定,国库开支浩大,我们是得给朝廷省点开销。”尚老汉奸笑得嘴合不拢,又随口问道:“金先生,本王参禅打坐的时候,王府里有什么事没有?”
“有三件事,一是陪同世子(尚之信)去惠州巡视军务的人送来消息。”金光低声答道:“世子在那边,又杀了两个在我们这里和朝廷那边拿双饷的佐领,用的是贻误军机的借口。”
“这混小子,简直比猪还蠢,真以为广东军队是我们尚家的家兵啊?”尚老汉奸皱眉骂了一句,低声怒道:“那两个惠州佐领悄悄在朝廷那边拿俸禄的事,老子半年前就知道了,真要动手还用等到现在?老子就是故意留下他们,让朝廷知道老子对皇上的忠心,免得朝廷象猜忌吴三桂那个老不死一样猜忌老子,现在好了,杀了这两个佐领,朝廷那边不知又该玩出什么花样了!”
“王爷所言极是,等世子从惠州回来,王爷是该得好好和他谈谈了。”金光附和一句,又说道:“此外还有两件小事,一是王爷你最疼爱的小女儿婉欹格格去药王庵上香回来了,听随同而去的侍卫说,婉欹格格又一次悄悄恳求主持准许她削发为尼,许身佛门,为王爷你早年做的那些事赎罪,药王庵的主持记得王爷你的警告,没敢答应。”
“这死丫头,真不象是老子生的女儿!”尚老汉奸再次低声怒骂一句,又有些感慨道:“不过也不错,这也算是她的一片孝心,老子一百多个儿女,也就她最孝顺了。”说罢,尚老汉奸又吩咐道:“让人准备一桌素斋,再派人去传婉欹,叫她陪我吃晚饭,我顺便劝劝这个死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