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威很是惊讶。狄仁杰说的正是泡沫理论。但不是没有道理的。因此只好说了一句,再过两年看一看,若是情况恶劣,朝廷再做一次调整。对经济学,他也只懂一个皮毛,只能如此了。
第二个弊端不是火耗,而是税务。
当时李威为了减少不公平的现象,用了粮帛贡税与钱币贡税两种形式相互使用。不但便民,又公平,还有一些好处,比如同样的一个州县,在南山的必须到北山交粮,可是南山前面本来就有一条小河,粮食装上船了,就能运出去。那么我可以在南山就地将它卖掉,到北山用现钱代替税务。这是局部地区的便利。
并且按照等分,打了克折,这些克折是抛除运输的损耗的,朝廷最终得到的税务没有变化,百姓却少交纳了大笔的税务。这也等于减轻百姓负担,当然朝廷同样得了实利,一个运输的过程,一个保管损耗的过程,每一年就会节约不菲的费用。
用意是好的,可实施过程却不是那么回事。
就如明朝黄宗羲写的书中说过一个问题,无论两税法或者一条鞭法,实施的动机都是很善良的,然而一实施下去,税务却总是在加,也就是农业税务每变革一次,农民的税务都会加一次。又叫黄宗羲定律。可惜李威没有看过这本书,纵然看过也疏忽忘记了。
这现象后世也有,两个县同样的收入,一个县领导为了政绩,说我们是小康县,哗,升官了。另外一个县怜爱百姓,说我们是贫困县,官不想升了,可是老百姓受益了。那边小康县的老百姓还在奇怪,怎么看也差不多,怎么我们变成了小康,不象啊?别忘记了,你只是老百姓,埋怨不起来的。前者是混蛋,后者也不可取,一个个都怜爱老百姓了,国家要免税,要补贴,国家财政怎么办?最好是实事求事。但有几个官员能做到?并且肯定是前者居多。升官发财才是官员最主要的想法,爱民如子,起个屁作用?
唐朝亦是如此。
这个税务节省下来,然而官员却认为老百姓还有潜力可挖,于是变相地加了其他的税务,提高自己政绩。他们想法也不错的,你用钱代替了税务,节省了运输劳力与损耗,我有了政绩,你们也没有增加负担。可是不是这样的,比如前者的例子,北山的百姓继续在用实物纳税,损耗没有减少,劳力也没有减少,税务却增加了一倍。
结果朝廷财政是增加了,肯定是增加了一部分,然而有许多地方百姓开始有怨言了。这个查还不大好查,当然这样做,火耗也增加了,官员私人腰包也越发比以前鼓了。
对这个李威无可奈何的,毕竟一旦认真处理,会得罪许多官员,在这种政局下,也不是理智的做法。只能等,等他正式掌独大权后再认真处理。
但危害绝对没有西门翀这项提议来得大。
西门翀根本没有想到,一是看着难受,二是怕武则天乘机对他打压,太后想打压他简直太容易了。于是抛出这个话题,用作自保。
但是西门翀还是没想明白,狄仁杰都不想与他谈了,说道:“你去吧。”
大麻烦来了。
而且刘仁轨放到长安,表面上是李治借儿子去了西域,对朝堂重新洗牌,他认为自己还有活力,活力四射到了能遍封五岳的地步。大臣也理解,这对父子种种做派在皇室来说,已经是很克制,换作别的父子,十有八九早就火拼起来了。然而狄仁杰敏税的直觉告诉他不是如此,朝廷已做了一些大的改动,刘仁轨是帝党最大的牌面,再打发到长安,皇帝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