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处俊听不下去了,道:“李拾贵,天后此言颇为中肯。在青海有论氏兄弟,此二人皆一时无双豪杰。薛仁贵之败,有许多原因,可是不能忽视论钦陵作用。论钦陵已经返回吐蕃征召大量军队,而在青海,已经驻扎了数万吐蕃大军。这一次前来,来势汹汹,兵力比我们唐朝只多不少。强行出战,胜负难料。若只是分兵轻行,更会被吐蕃人全歼。或者如当年围郭待封一样,太子救还是不救,一救岂不是孤身犯险?就是太子理智无情地不救,分出去的大军被歼,河湟之地兵力空虚,如何防守?丢失了河湟,大败而归,太子如何向天下交待。前者孤身犯险,后者必然追究责任,太子之位甚至都能被罢废。臣对军事也不大懂的,但这个简单的道理还能明白。天后这样评价你,还是轻了的。”
这就是政治,郝处俊与武则天是死对头,但在这一刻,却走到一条战线上联手。
其实也未必想得那么深远,可是裴行俭一一登门拜访,将青海的局势从一剖析,所以这一番话说得十分有条理。
李正安不知如何回答,眼睛瞅着其他的人,其他人也是皱着眉头。其实可以做一些文章,终是大捷,太子一方有了说话的理由。张大安努了努嘴,示意他不要再言了。还有另外一个安排,可知道的人不多。
李治已经不悦了,轻哼一声,道:“你身为左拾遗,应当进言方正,切不可以私事议国事。吐蕃坐拥甲弦四十万,都胜过了高丽,岂是一个小小的蛮部?”
作为皇帝,不可能说你小子居心不良之类的粗话,这一说,话已经十分重了。
“是,”李正安惶恐不安地退下去。
裴炎举起了牙笏站了起来道:“臣也有一本。”
所有大臣都奇怪的看着他,裴炎为官称职,对他生恶的人不多,可知道他与太子的关系却是十分恶劣,一起看着他,想听到说什么话。
“裴卿,请奏。”
“臣以为之所以有这些争议,是太子亲征导致的。太子应当学的是治国之道,文事有文臣,边事有武将,太子出征却没有这个必要。成功固然是国家幸事,若是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兵战凶危,什么可能皆能发生的。现在太子前往青海一个多月,诸事安排妥当,也取了一场漂亮的大捷,此时回来,正是时候。”
这一条进谏对李威很有帮助的,才去一个来月,漂亮地打了一个胜仗,呆下去,就是立功了,还是太子。若是失败,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对太子地位皆不利。还是回到京城,对太子最有好处。
武则天美目闪动,心中十分满意,裴炎不会相帮儿子的,看来是领会了自己的意思,在帘后再次说道:“裴卿此言,也合本宫心意。”
母子和谐吗,顺便将这个小难题当作了皮球,踢给丈夫。
但这样一来,大家更看不懂了。
李治扭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妻子,嘴张了张,没有说,可是智慧依然存在。裴炎这样发话,颇得他赞赏,这才是臣子嘛,儿子做错了,不会因儿子对他排斥,就不进谏。儿子做对了,也不会因排斥,就不会赞扬。可是儿子现在青海很安全,自己不想召回来。
可此话终是说不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