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殿下三思。”
“孤也知道,但思考这件事很久,心中有些想法,因此与各位商议。孤的想法,朝廷不需要出太多,”说着拿出户部的账册,继续说道:“只拿出二十万到三十万缗钱。但不放在两京,孤心中的想法,分别在益州、秦州、陇州、庆州、延州、汾州、并州、幽州、登州九个州府设立常平仓。今年丰收,可以就地囤粮,省去一批不菲的运费,其一。这九州辐射了许多容易受旱的山区百姓,十年有一,就能将朝廷付出收回。特别是关中数州,仅在京城设立谷仓是远远不够的。前年的事件大家也看出来了,仅是运费就浪费了多少财政?其二也。这几年高丽新罗突厥吐蕃,皆是不大安宁,朝廷随时会动用大军弹压,就象孤去年西南一征,仅因为粮草,国家花费多少,户部账册上有的记载。再比如,明年朝廷又要征新罗。一次出征,临时征调与有备征调,又会节约多少财政。仅一次出征,又可以收回损耗的财政。因此孤选这九州,接连边境,又不在边境,能保安全,又能在出动军队时及时调拨。这是其三也。如果浪费,各位可以出去巡查一下,有的百姓因为谷太贱,或者因为地方交通不便,直接喂养牲畜。这九州当中,除了登州与益州外,外围都有大量的牧民在放牧,存放几年后,也可以作为饲料喂养牲畜,不完全是浪费。这是其四也。朝廷将谷仓集中在两京,是为了拱卫两京,可是孤设立这数州,从益州到并州,皆是两京外围。外围不宁,两京何平?这是其五也。谷贱过于伤民,但有三十万缗钱垫付下去,谷价会略略涨抬,百姓生活也会好些。这是其六也。”
还有一个好处,李威没有说。朝廷征税粮食占了不小的份额,粮价稍抬,也无形中等于多征了税务。就象有一年美国人因为粮价便宜,于是将小麦沉入大海,抬高粮价一样。是不是如此,李威不大确定。因此,不提。
其实这种做法与后来的北宋很相似。宋朝在河北与陕西设立了大量的粮仓,是被迫无奈设下的。因为西夏与辽国的入侵,囤积了大量军队,又不象现在唐朝占有许多地广人稀地区,可以屯田。只好设立大量的常平仓备灾年与军粮。效果也未必很好,大量的损耗与贪墨,成了国家的负担。遇到大旱之年,仅是常平仓囤积的粮食,又远远不够。但比唐朝沿自隋朝的策略要好些,各地也有义仓,规模很小,主要在两京,仅是运费就是惊人的数字。
弊端还是有很多,可总体来说,是一个比较进步的策略,再说,只是三十万缗钱,朝廷还能拿得出的。当然,逐年在增加,囤积的数量也逐渐增加,真遇到了大灾害,会起到一定积极的效果。并且还有一些好处,因时制宜,粮贱时囤积,比如现在的四五文钱一斗米,有几十万缗就能囤积大量的粮食。到了收成不好的时候,可以放粮,可以出售,就是出售,比商家所售还是低贱,同样是变相赈济。这中间的差价足以弥补损耗。当然,李威没有说出,大家也意会,做生意嘛,说的人不说,听的人不提。再加上其他的种种好处,李威说完后,各个大臣一起沉思,不过有的大臣已在眼中露出赞成的眼神。
但李威说的不只这一条,又说道:“此法还是治标不治本。”
北宋的这段历史,他不知的,可能想出一些弊端,因此又说道:“主要是交通与关中,关中有山河之险,居上临下,因此西京作为我朝的帝都。可是关中境内多山,交通闭塞,丰年粮食调运不出去,出产也调运不便。灾年时又无法及时调动进来。因此,孤想重新治理渭水。还有自前年起,许多商贾自汉水溯流而上,仅越过秦岭,就可以将物资抵达。其实可以疏理丹水,用船就能将物资抵达商州境内。不仅是粮食物资,如国家将来有变,可以自渭水,或者自丹水,将物资与兵源迅速调达关中,以防万一。等于多了一条道路。也可以下诏,鼓励昭奖各地大户人家修路架桥,兴修水利,方便交通。”
“殿下之意是善,可惩隋炀帝之戒。”李义琰道。
“孤绝不是隋炀帝。大运河是多长的里程,渭水已有,只是疏通加深,丹水上游虽是险滩湍流,也不是不可以疏通,急流地段,使用纤夫,也比用人力与畜力拉车运输来得简便。当然,还是孤的一个想法。疏通两水,需在冬季,正是百姓休息之时。但不可学习隋炀帝,朝廷可拨出一批款项,每年十到二十万缗钱,募集百姓施工。权当给百姓赈济,也给他们一项增益,再比如施工之日,每隔几天,可以发放一批荤腥让百姓进食。凡满六天,可放假一天,同样给钱物补贴。这样一来,百姓不但不会埋怨,反而有了积极性。虽然一年之内,不可能完工的,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两河一旦疏通疏深,可保关中数百年将来,更可保西京将来平安。”
这样一说,似乎又是一个比较好的策略,只是戴至德道:“但需要不少财政。”
不怕谈钱,就怕不同意,李威立即说道:“今天孤将你们喊来商议,共有四项决议。这两项是损财,后两项是增财。”
第248章 亲事(下)
“孤一直想说的就是马政。朝廷从陇右到兰原秦原灵、河曲之地,皆是牧场。最多时曾达七十多万匹,因此我朝骑军强大。然大非川一败,损失的青海马场与战死的战马,导致数量略略下降。还有不少的马匹,可是马价开始略升。但不只是马,还有牛羊骆等大型牲畜。这些大牲畜一直是朝廷监牧都使管理。不说不好,统一管量,奖罚有序。可不仅是朝廷管理的牧场,从河曲到灵武到陇右,直到西域,另外有许多蕃胡以游牧为生。他们因为不善种植,以肉食为主,吃的也是这些牲畜。”
李威一句说完,大多数人莫明其妙,自古以来,游牧民族都是这样生活的。难不成强迫他们放下马鞭,与汉人一种耕种,非得出大乱子不可。
李敬玄道:“殿下此意是……”
“孤只是说一件事,一匹马在京城价值二三十缗钱,以其肉为食,不足一人一年之食,换成粮食呢?二三十缗钱,以今年的粮价,抛去运费成本,也能换三四百石粮食,养活七八十人。不是说让监牧都使管理不便,毕竟一旦交换,牵扯到利字,即便是牧长(一百二十匹马为一群,群设牧长,上面是牧尉、牧监、牧监使)也以为耻。因此,除官市上供府兵所用之马外,任其生死。然而中原地区,却极度缺少大型牲畜,诸位也看到了,一些贫若人家是用人拉耒的。也有流通,皆是商人走私而为,朝廷禁止售马,也知道不便,于是过往关卡视若无睹,也为便民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