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龙城有四千多守军,其中有将近两千都是所谓的老兵,也就是山海关总兵高第派来的直属部队,永平府的知府也是对山东一点好感也没有的,按照柳家的商队反应,曾经给这永平府的知府送过银子和礼品,不过礼物虽然收下,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但看见大军兵临城下之后,这次河北总兵张江甚至都没有下令开炮,城内的守军就恭恭敬敬的打开了城门,永平府知府也使用比那滦州知州客气许多的态度出来迎接,好像是早有勾结。
这些兵丁和官员,实在是谈不上气节,看到城下的大军之后,特别是那些陈列的大炮,谁还有什么敢于作战的勇气,这朝廷对大家没什么厚恩,在这蓟镇地方,随时可能被入境的鞑子攻打杀戮。
朝廷把大家放在这里,就是为了当作消耗品的,能拖延一下鞑虏的时间就是完成任务,死活,要是管死活,谁还会来这等凶煞的地方。
若是那鞑虏入关,围城攻打,汉家子民和蛮夷势不两立,尽忠死节的事情还不算什么,可城下这也是汉人的兵马。
大明朝廷这些年来没做过什么对的事情,鞑虏一次次的进关,关内闹得跟一锅粥一样,还不如换个人来做做天下,各处传闻,这齐国公对下面的人一向是大方,又不是崇祯皇帝那种苛刻的角色,当皇帝也不坏。
这些理由或许是自己找的,或许就是为了给自己的投降找个借口而已,反正卢龙城中,不管是军队还是官吏,都没有任何想要和外面大军作战的意思。
出城投靠之后,守城的那位都司和知府大人看到卢龙城那些高门大户,平素里在自己面前大声斥骂,这山东是乱臣贼子,要是那河北总兵张逆过来,定当和知府大人以及高将军一起齐心抗贼,不死不休。
可眼下在城外,这些高门大户还有那些给了自己不少好处的大商家,明显是和河北军早有勾结,那言谈举止都是谦卑客气,可转向自己的时候却矜持中带着一丝自傲,牛的了不得。
知府和都司没有感觉到气愤,反倒是感觉到颇为的庆幸,要是真开打,就怕是城外的火炮还没有轰出来,自己就被背后的人抹了脖子,他们的想法倒是和那陶大勇颇为的一致,都是在埋怨,这等投降的好事为什么不找我。
不过知府已经是错过了几次给他的机会,也就怪不得别人了,在胶州营河北军突然发动这场战斗之前,在整个永平府无论文武都有一种错觉,那就是眼前这样的局面或许会持续很久,而且先收缩的肯定是山东的兵马。
因为朝廷是大义所在,任何人都会屈从于这个名份之下,如果朝廷有所好转的话,一切都会恢复原有的秩序。
而且山东兵马夺下开平中屯卫这座大城的时候,也是找了各种理由和托辞,要在明面上的法理过得去,永平府各个城池和居民聚居地之间相隔很远,就算是山东想要找到启衅的借口也会很难。
可现在山东是说打就打,打完之后,直接丢给一个某处军兵怀疑勾结匪徒鞑虏,为保大明地方安定,先行出击,接管防务的文书,让人哭笑不得,可又不得不接纳。
山海关总兵高第的驻地应当在山海卫,可那边是纯粹的军镇,没有什么民居和玩乐的措施,哪比得上蓟镇这边繁华热闹,又可以接近蓟辽总督王永吉,一切方便,王永吉一年到头倒有大半年的时间是在蓟镇一带,反正山海关的防务可以让二线的部队和宁远团练总兵吴三桂那边负责。
卢龙城被河北军拿下的消息,传到蓟镇的时候,甚至比那些击溃的溃兵回来的还要快,蓟辽总督王永吉是天启年间的进士,勉强算是合格的文臣,蓟辽总督大多是兵事,他可就是抓瞎了。
看见那高第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王永吉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在家里偷偷的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京师朝廷的,说是贼人进逼,臣当尽忠殉国,以报皇恩,一封信是给河北军总兵的,说是早就看着朝廷纲纪崩坏,正是鼎革之时,永吉不才,愿为新朝天下出一份力云云,写完之后贴身收藏,准备根据不同的情况用上,这才算是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