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张国维说了几句话,说是李孟势大,有些事情不得不为,而且那李孟的地盘骤然扩大了两倍有余,想要保住这些地盘,就必须要用更多的兵马驻守压制,耗费更多的钱财和力量,等于是这些地盘分散山东的力量,给朝廷争取更多的时间。
南北直隶切不去说,单说那河南一地,地方广大,又是混乱不堪,他山东兵马极有可能就是身陷泥沼,不能自拔。
崇祯皇帝勉强能够接受这个说法,这才是捂着脸下了旨意,此事过后,兵部侍郎魏乐泉却递上了辞呈,理由是,他出面和地方上的武夫军将商议了这样的协定,已经是对不起大明,对不起朝廷了。
若不是家中还有老父母,本来应该一死报答朝廷,魏乐泉说话说的漂亮,崇祯皇帝看他也是不顺眼之极,索性是准了。
前任兵部侍郎魏乐泉当日辞官,第二日婉拒了朝中相好大臣给他预备的饯行宴席,简单收拾了一下,带着家人急忙离开了京城。
离开京师之后,乘坐运河的船只一路南下,不敢停留,倒不是他和某处有勾结,而是担心喜怒无常的崇祯皇帝突然发作,再把他问罪下狱,到时候可就是叫天不应,倒霉透顶了。
这旨意一发出来,当即是天下震动,大家都被范围如此大的镇守地方和齐国公的高位所震惊了,就算是十足十的大功忠臣,有这样的封赏也必须要推辞,因为这已经是一种逾越大不敬了,可那镇东将军李孟毫不客气的接受。
按照往常的规矩,李孟这样的态度,天下的文人士子,肯定要口诛笔伐,说这李孟野心勃勃,大逆不道。
但这旨意下达之后,朝臣们所希望的那种舆论攻势并没有出现,反倒略懂些形势的人都是在惊骇的观望,这天是不是要变了。
自从崇祯皇帝登基,天下大灾连绵,流贼蜂起,以往一直是被挡在关外的鞑虏也开始兴兵入关,这局面不管怎么看,都像是末世的气象,当然,这话仅仅是众人心中偶尔想起,却不敢明说的。
既然是末世景象,那无非是朝代更替,或者是蛮族入侵,看天下间这局势,最有可能更替的,也就是目前在湖广河南的闯王李自成,已经有巡按这等清贵士人投靠了,这无疑是说明一种问题。
而关外的鞑虏尽管强悍,但目前也就是在北直隶和山西等地肆虐,并没有深入的可能,瓦剌,鞑靼那些蒙古部落也曾经到这些位置,大明也没有什么影响,可见这关外鞑虏也就是疥癣之疾,没什么关碍。
正当天下人把目光集中在闯王李自成身上的时候,在山东的总兵李孟却突然间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有这么强劲的实力,朝廷给他这般的高位,并且封赏如此逾矩,这李孟又是如此坦然的接受。
众人都是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不管从那个角度来说,这都不是正常的封赏,李孟的号不推辞,坦然接受,更是让人想的更多。
相比于驿卒出身的闯王李自成,李孟的出身尽管是贩私盐的军户,可毕竟是朝廷的超品大将,地位崇高,也是大明这个体系之中的杰出人物,无论如何也是更容易让人接受。
对这件事的评价,在杭州讲学的前右都御史刘宗周有个很精辟的论断,刘宗周在讲学的时候,有来自江西的生员问起,刘宗周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笑着说道:
“前日去茶肆闲坐,听那说评话的讲三国,说到汉献帝封曹操为魏公,然后封魏王,然后加九锡,准有百官,端得是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