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知道好歹,你们砀山卫贩运私盐,已经是触犯了山东的忌讳,这时候跟你谈,是给你机会,单山,你不要闹到不能收拾,到时候大家可都是难看。”
被一个比自己小二十多岁,而且没什么品级的山东小吏这么指着鼻子吆喝,一直是嬉皮笑脸的单山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江显绰的鼻子大骂道:
“你个毛还没褪干净的小孩子,居然也敢这么说话,把老子逼急了,到时候关上城门,先宰了你,然后和你们山东来个鱼死网破……”
本来是撒泼耍狠的叫骂,可单山喊了几句发现,坐在对面的江显绰神色不动,但看着他的眼光却也来越冷,单山越喊越没有什么底气,江显绰端坐在哪里,冷冷地说道:
“单指挥,不要把自己想的太高,你要是真敢妄动,三个时辰之内,山东兵马就要开进徐州。”
这话说的轻松,可怎么也不像是假话,单山暴跳起来,此时却僵在那里,冷汗慢慢的从额头上滚落下来,过了会,才在对面江显绰的冷冷注视下,勉强的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恳求说道:
“方才俺老单被痰气迷心,咱们好说好说……”
崇祯十四年腊月二十五,砀山卫一千六百人放下武装,回到了砀山卫,河南归德府和山东兖州府的胶州营屯田庄头,在砀山卫这里设置了屯田田庄,那砀山卫的一千六七百名官兵都成为这个田庄的屯田户。
那原来的卫所指挥单山,成为这屯田田庄的副庄头,在徐州境内的这屯田田庄,开始招募苏北和河南的流民,屯田耕种。
按照胶州营的估计,或许这些砀山卫的官兵会有些反弹,可反馈上来的情况,砀山卫的官兵们反倒是很高兴,军户本就是个缺乏自由的身份,屯田田庄的屯田户身份加在他们身上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且屯田之后,河南和山东的田庄都划拨粮食救济,居然能吃饱饭了,这可比从前的日子要好太多。
对于他们来说,砀山县一带本就是他们本乡本土的地方,在熟悉的地方还能有温饱,这日子神仙来了也不换。
给单山一个副庄头的职位,每个人十八两银子,这件事情里面赚了最大便宜的就是这个老头,单山得到这副庄头的职位真是兴高采烈,心想最起码这辈子是不用担心什么了,不过他也有隐隐的担心。
单山的这个担心和南京城那些人的幸灾乐祸是一样的,徐州周围全是豪门大族,而且乡土观念极重,外来的兵马贸然进驻,肯定会引起地方上的反弹,就算是互相火并冲突也不是不可能。
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大家可都没有什么责任,要怪就怪乱说话的南京兵部侍郎吴嘉卫,和不知道好歹,只想着扩大地盘的山东总兵李孟。
但被认为是麻烦的徐州豪族,这次都是老老实实,对胶州营兵马的进驻,还有砀山卫屯田田庄的设立,都不敢做什么反对或者是抵抗的反应,凡是能说几句话的,都是高唱赞歌,凡是没资格说话的,都是尽自己所能资助粮秣。
徐州的这些大族,早在张江在海州驻扎的时候,就已经是被彻底的打服打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