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松山城内城外,差不多足有十一万人,其中大明兵马共七万,清军差不多四万余,但几十年大小的战斗打下来,七万明军面对四万清军,没有人会认为明军占有优势,反倒是觉得战战兢兢。
在松山堡的城头,几十名武将簇拥着几名文官内臣打扮的人在那里观察不远处的清军大营,看这些武将的袍服,官职最低的也是游击,总兵打扮的人也有将近十名,为首的人穿着一品文臣的服色,身材高大,神色威猛。
这人盯着对面森然的清军大营看了半晌,轻轻的拍了下城头的垛墙,转头说道:
“诸位,鞑虏大军不过五万,我军七万,若是全师出击,胜算极大……”
他这话音还未落,那几名总兵除了两三人神色如常之外,剩下的几位包括站在外围的那些军将各个相顾失色,一名靠前的总兵,看他的年纪也就是三十岁左右,左右看看,干咳了一声,上前禀报道:
“总督大人,鞑虏勇悍,不可力敌啊,末将久在辽东,深知这鞑子兵马的厉害,一人足当我大明劲卒数人,而今我兵马尚不及敌人倍数,大军轻出,若是有个闪失万一,岂不是不美,依末将看,尚有六万大兵仍在后续,等到前后合兵,对那鞑子占据优势,再出战不迟。”
洪承畴眯着眼睛看说话的那名武将,淡然地说道:
“吴总兵,当日你率几十亲兵在万名鞑虏军中救出你父亲,今日你拥众数万,怎么却怕成这个样子?”
辽东总兵镇守山海关的吴三桂,当年他父亲吴襄是锦州总兵的时候,在和女真人的战斗中陷于敌阵,吴三桂率领几十名亲兵杀进上万名女真的士卒之中,把他父亲吴襄救了出来,那时候吴三桂才十几岁,因为这个事迹,号称是“勇冠三军”,也因为这功劳,不到三十岁就坐上了一方总兵的高位。
听到洪承畴这么说,吴三桂讪笑了几声,听到身后那些同僚部将,七嘴八舌的赞同自己,不由得又是多了些底气,笑着回答说道:
“回总督大人的话,当日末将年纪幼小,不知道什么是谨慎小心,那时末将无职无权,没什么牵挂,现在部下儿郎近万,依附的军户农户十余万,不敢再做那孟浪之事了。”
这话回答的颇为无礼,但他身边的那些总兵和外圈的部将们齐声的附和,而且和蓟镇兵马不同,辽东军户将门自成体系,洪承畴还真是指挥不太动,吴三桂这么顶回来,还真是让人无可奈何的事情。
对面的满清鞑子的军营隐隐有号角声和发令声响起,像是有兵马正在进行调动,蓟辽总督洪承畴却借着这个由头转过身来,观察着对面的动静,总算是避免了争执的尴尬局面,可洪承畴心中却是有气,冷声地说道:
“本督出关前也曾打算步步为营,集中最大的兵力和鞑虏决战,可有人觉得本督拖延,奏明圣上,让本督火速的来锦州支援,这才有今日的局面,张监军,你说是不是啊?”
说完之后,转眼瞥了站在自己边上的一名文官,这文官也就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看着可没有洪承畴这般高大威猛,完全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听见洪承畴这么问,满脸涨的通红,嚅嗫着没有出声。
洪承畴表情上虽然依旧是那副镇定气派,可心中却是暗骂:说什么给督抚自专之权,可不让太监监军,却派了个文官,这还不如内监,完全是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