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楼上的走廊并不太宽,李孟和郑家的几个人站在这边,那边则是被一群人塞满了,当先站着一个人,年纪不大,眉目之间倒还清秀,只是能看出来抹了脂粉,身上穿着袭淡蓝的长衫,虽说这身看起来素淡,可不管是腰间的玉佩还是手中拿着的折扇都是名贵之极。
出于最近自己所见所闻都太故事性的原因,李孟还是去看了看这位“小侯爷”的喉结,唔,是个男人。
这位油头粉面的小侯爷个子比李孟要矮不少,郑家几个人也要比他稍高,可这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看众人的目光犹如站在高台上俯视蝼蚁一般,充满了极度的轻蔑。
站在小侯爷身后的都是些同样神气无比的跟班家丁们,走廊狭窄,李孟能看到的两个露出来的脸庞上看到了和他们主子站在差不多高度俯视的神情。那位被称为“吴妈妈”主事脸上则是看不到什么抱歉或者是尴尬的表情,想必是觉得这位“小侯爷”这般身份的客人,就算是坏了这里规矩,身为平民的郑家这些客人也要受着,南京城可就是这些勋贵的天下。
小侯爷不找他们事情郑家人就谢天谢地了,还敢有什么怨气不成。
双方对视的时间很短暂,和所有人预料差不多的是,郑鲨先是低头低声说道:
“得罪了,小民等这就离开。”
美轮美奂,精致异常的眉楼内部,方才还让人心旷神怡感觉荡然无存,李孟觉得胸口有些发闷,来到这个时代以来,虽说他到现在不过是个五品的军官,可一直杀伐决断,从未对什么人低头过,从未如此的奴颜婢膝。
李孟有钱有兵,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强者,但在此处却要向个好似娘们的少年弯腰致歉,而且自己这方完全无错。
原因无他,对方在大明这个体系里面的地位远远的高于自己,大明的封爵有公侯伯三级,这些人的位置高高在上,属于大明的贵族,这个帝国的统治阶级。而自己则是半奴隶军户里面一个运气极好的小官而已。
在山东,看似一切都可自主,但那是假象,可生杀予夺之事都是被这些上位者操纵者,在眉楼中,李孟突然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
心中想的和李孟此时做的却完全的不同,他和郑家的那几位一起低下了头,在对方那些趾高气扬的人眼中,郑鲨、郑掌柜和李孟这一行人,目前的状态就是灰溜溜,属于可以痛打的落水狗之类的。
那小侯爷既然把这面子得了,刚进来的那股冲劲和怒气也就消去了不少,边上吴妈妈更是微笑着低声说了几句。这位小侯爷轻微点头,已经不准备理会面前的这些贱民了,扭头看向包间。
顿时是有些愕然,因为他没有发现顾横波坐在那包间之中,想必这位小侯爷是常来这类地方的,知道这种场合,顾横波应该是作陪的。这位小侯爷把视线转回走廊,李孟他们已经是转过身准备离开,这里再呆下去也是无趣。
恰好偏厅那边听到响动,一名小丫鬟探头探脑的向外看,立刻被那小侯爷注意到,他认识这丫鬟是顾横波的身边人,却换了副笑脸,温和地说道:
“红儿,顾大家可在眉楼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