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面脚步声急促响起,然后又有次第的大喊:
“数。”
一个个盐丁的声音大声响起,这是在整队之后点验人数,人人中气十足,大声的呐喊。此起彼伏的声音一时间把屋内正在高谈阔论的两个人打断,听着外面的口令和操练,随着一声“散,一个时辰后聚”说完之后,方才是安静下来。
话题中断,要想重提却不那么容易,周举人平静下来之后,顿时醒过神,方才所说的东西,随便泄露出那句话,都是杀头抄家灭九族的大罪,怎么今天如此的不自持,全都说了呢?唯一能宽慰自己的就是面前这李二郎在市井之中一贯有铁骨铮铮,侠义无双的名声,应该不会去泄露什么。
可即便是这么想,周举人的后背还是被冷汗湿透了,看着对面的李孟神色漠然的端起茶杯喝茶,周举人更是埋怨自己的多话和妄言,越安静越发的尴尬,总要说句话才行。
李孟的感觉不比周举人好多少,可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方才对方说的话,确实是解释了自己的几个疑问,只是这些疑问和他的本来目的这么早被人知道,并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不管怎么说,此时自己也就是雄踞莱州南部的地方豪强,放在天下,如同蝼蚁,还需要成长和自强。
不过,自己这番心思,周举人能看明白,比这周举人老辣深沉的,想必也能看明白,之所以没有人理会,如果不是天下和自己一样的人太多,要不就是大家都懒得管,还有一种可能李孟不敢去想,那就是有人注意到了,而且准备管。
屋子里,尴尬的平静被李孟的开口打破,李孟缓声说道:
“今天请周先生来,是想要周先生替李某做媒去提亲的……”
又是安静了半天,周扬干笑了几声,回答道:
“却不知道李兄对谁家的姑娘有意?”
“颜知州的千金小姐颜若然。”
此时的对话比起刚才的纵论天下其实还要尴尬,婚姻大事,在这个时代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李孟父母双亡,也应该找几位长辈来说合,自己这么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谈论,委实是有些古怪。
而且颜知州的女儿,闺名都是女孩的私密之事,哪能这么随意说出口的,周扬即便是听见也觉得失礼,好在李孟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坦坦荡荡。
只是李孟和颜知州家的门庭实在是太不相配,周扬已经是恢复平静,迟疑了下开口说道:
“也不怕李兄不喜,这桩亲事委实是把握不大,周某说句不见外的话,莱州府孙家和徐家都是大族,和他们联姻,必然大有臂助啊,而且他们都是地方上的士绅,也是门庭相配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