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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行榻已经准备妥当,不如早些安寝。”殷扬过来说道。

李恪点了点头,“坐,殷扬。忙碌了这么久,你也歇息一下了,来吃点东西。”

“谢殿下。”殷扬坐到了李恪身边,喝汤吃饼。

李恪看着殷扬,微笑道:“殷扬,想来你跟随我也有段日子了。想当初,你与秦慕白、宇文洪泰都是我府中的军尉。如今秦慕白封疆挂帅如日中天,宇文洪泰也拜封大将名扬天下。你却仍旧在我府中,屈就这曲曲的典军校尉,可曾心有不平?”

殷扬急忙放下汤碗面饼,抱拳正色道:“末将矢志追随殿下,至死不渝!”

“好了,我知道你忠心耿耿。”李恪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权万纪,还有府中的许多官吏将校,都跟随我日久,彼此之间亲密无间,名为主臣实如兄弟。我李恪无德无才,得你们这么多人忠心辅佐,又无回报赠予你们。每每想起,惭愧难当。此番回京,不知凶吉若何。若凶,则我李恪宁可粉身碎骨,也要给你们留出一条好的后路;若吉,则他日共享荣华富贵,必不相忘!”

“我等就是仰幕殿下礼贤下士义薄云天,才肯一路追随,无怨无悔!”殷扬正色道,“殿下是英主,苍天有眼,必不相负!”

李恪淡然的笑了一笑,说道:“造化弄人,从来就不是心想事成。世间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其实这么多年来,若非有你们同心辅佐,另有秦慕白暗中相助多番救难,我恐怕早已身败名裂一事无成,更何谈今日?如今父皇召我回京,如不出所料,多半是与东宫立储有关。因此,我们此行其实十分凶险。”

“属下知道。”殷扬脸色一沉,低声道,“朝堂之上,不想让殿下回京的人可不少。早在离开逻些城之初,属下与权长史就曾建议殿下多带护卫,殿下因何不听呢?”

李恪微笑道:“带十人与带百人,有何区别?我只是回京述职,朝廷又未允我带兵随行,怎可造次大打排场,一路招摇扰民?殷扬,现在普天之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李恪。但凡有半点出格的举动,便是一阵口诛笔伐,怎生消受?早在多年前,秦慕白就告诫于我,凡事低调、隐忍,不可锋芒毕露,不可招摇放肆。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我李恪能活到今天,并有机会为国效力斩获功勋,都是应了这句话的功劳。但从来都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不管我如何低调隐忍,一直都有人不肯放过我。哎……”

“秦少帅,的确是非一般的人物。”殷扬说道,“属下一直想不通,其实他入仕比我还浅,为何时时处处高人一等?许多事情,他仿佛就能未卜先知?但凡他要做的那件事情,必能做得十分出色。”

“呵呵!”李恪笑了,“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让人既妒且敬,没办法。记得从前我与之饮酒闲聊多喝了几杯,他就夸口说,无论是从文从武,还是经营其他,只要是他用心去做的事情,必然能比一般人做得好一点。我当时听了很不服气,但现在回头想起来,的确就是这样。秦慕白,他就是一个在各方面都很出色的人,也许没有十分顶尖拔萃的一面,但只要他用心去做的那件事情,必然不差,这是他难能可贵的地方。”

“是啊,不能不服气!”殷扬说道,“说用兵,他肯定不如卫公李药师,甚至比不上他的两位师兄苏定方与侯君集;若说文治,他可能还不如他辖下的一名刺史州官,更比不上殿下与朝堂上的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若论武艺,他也就与我实力相近,远不如他麾下的猛将薛仁贵;若论才华,诗辞曲赋他不擅长,也就能弹两手琵琶。但他就是涉猎广泛,没有明显缺失的一面。”

“你忽略了一个重点。”李恪微然一笑,“他用兵是不如苏、侯二人,但他的两位师兄对他心悦诚服,甘心为他赴汤蹈火;他文治的本事是一般,可他的身边团结了一大批肖亮等辈的能臣干吏;他是武艺平常,才华一般,但薛仁贵、宇文洪泰等虎狮之将甘为其两肋插刀。就连功勋卓著、名满天下的江夏王,也把他视同亲生无比推崇。他的身边,从来就不缺人才,关西军中的四庭柱、八军台无一不是独挡一面的人才。只等他日回朝表功,必定个个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是啊,为什么?”殷扬迷茫的道。

“人格。”李恪简短的说了两个字,饶有兴味的微笑道,“这个家伙的身上,有着一股看不着、摸不到的特殊魅力,能让接触到他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喜欢他,信任他,尊敬他。男人都愿意跟他做朋友,女人都愿意向他托负终身。其实,就连我也一直都十分庆幸,能和他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