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车驾前方十步,余者随从尽皆停住,赞普一人上前。此时李雪雁方才看清他容貌。一张国字脸,宛如斧凿刀削般棱角分明,显然是被高原上常年不歇的寒风塑成了古铜的颜色,浓眉星眸鹰鼻薄唇,虬髯飘洒威仪自重。
就算按照时下唐人的审美之观,眼前这个吐蕃赞普弃宗弄赞的,也不失为一个气质出众的美男子。
李雪雁心中暗忖:久闻弃宗弄赞不过二十出头年纪便与慕白相若,怎生看起来像是三十余岁了?……看似倒有几分王者风采,但怎么也比不上慕白的俊美英武、风流倜傥!
“公主远来,有失迎讶,还请恕罪。”弃宗弄赞走到车驾前,微然一笑,拱手施了一记汉人之礼,说道,“此地非常不宜久留亦不便畅所欲言,因此公主可否下车小叙几句?”
李雪雁暗暗惊疑:看似粗蛮霸道,言语之间却是文致彬彬颇识礼数。
“好吧!”李雪雁也不多言,便走出车来。
一时间,立于车下仰头而视的弃宗弄赞,双眼一眯瞳孔微缩,见惯了大风大浪临泰山之崩而不变色的吐蕃赞普,脸上显露出了罕见的惊艳之色!
虽是稍纵即逝,但出于女人天生的敏感,文成公主将他这一瞬的表情收于眼底。
侍婢侍奉文成公主下了车,弃宗弄赞上前两步拱了一下手,“就请公主稍移贵步,我们长话短说。”
李雪雁头戴宫纱遮沿帽,目不斜视一言不发,便朝前走。
弃宗弄赞停了半步,飞快的将李雪雁的背面扫了一眼,微然一笑,笑得玩味。
二人走出了二十余步方才停住,李雪雁迎风而立目视前方,“赞普想说什么?”
“我想问,秦慕白现今如何了?我的卫队长丹巴旺杰,又如何了?”
“秦少帅身中剧毒命在旦夕,你该是比我更清楚;至于丹巴旺杰……你可以回去问问噶尔钦陵。”李雪雁的脸绷得紧紧的,冷若冰霜的说道。
弃宗弄赞明显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我只知道,你送来了丹巴旺杰的一只耳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赞普陛下,请你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李雪雁心中一股无名业火已是腾腾跃起,只得强压怒火说道,“不正是你们派人去给秦少帅投毒的么?奈何又在这里装傻充愣?噶尔钦陵的阴险无耻本宫已经见识过了,难道赞普还要再表演一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