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涣不退不让受了这一巴掌,都没敢摸脸,依旧垂头拱手道:“父亲息怒,但请保重身体!其实孩儿的想法,无非也是为了父亲、为了长孙家的长远将来啊!宁失十友不竖一敌,倘若将来秦慕白当真飞黄腾达,以他小人得志睚眦必报的性情,我长孙家必定多灾多难!父亲,不怕恶人害就怕小人磨啊!——孩儿在长安,左右便是无所作为,何不去到兰州拼搏一番?一来斩获军工光耀门楣,二来,也可见机行事啊!”
长孙无忌余怒未消,喝道:“你猜秦慕白会不会把你扔到阵前,像猪狗一般被吐蕃人宰杀了事?”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长孙涣连忙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再怎么说,我也是皇亲国戚,是父亲您的儿子啊!而且,现在陛下对于父亲反对兰州用兵一事,相当的不满。借此机会,不也正好消除陛下对父亲的隔阂么?如此一举多得,父亲您要三思啊!”
这最后两句话,才算是说到了长孙无忌的心里去。
的确,在长孙无忌的脑海里,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他与李世民的“关系”。这关系曾经融洽到了极致,乃至李世民都说,朕有天下多是长孙无忌的功劳;可是现在,这关系出现了一点裂痕,这不得不让长孙无忌坐立不安诚惶诚恐。
假如正依了长孙涣所言,他长孙无忌送出一个儿子到前线效力,岂不论能不能斩获军工,最起码也能表明,他长孙无忌就算一时政见出左,但随时可以回心转意,仍旧是坚定的、一心一意在跟着皇帝的步伐走!
这不就对了?
“明日,随为父进宫面圣!”
滚滚黄沙,西风如狂。
秦慕白戎马披挂盔顶白孝,带一队百骑近卫行走在巨大的校场之中;独臂张同高举着的那面秦字帅旗,鼓鼓生风猎猎飞扬。
新召来的三万余新兵,在与侯君集所率领的兰州左威卫四万野战大军混编之后,正在进行第一场操练。
方圆数十里的大营盘与大校场,万马奔腾喊杀震天,士气如虹直达霄汉。
高昂的士气与齐整的军心,这是最令秦慕白满意的;可是最令他担心的,同时也是最致命的问题,便是突然多了这三万多人马、数万张嘴吃饭,后勤供给相当吃紧。
虽然兰州的百姓已是一鼓作气同仇敌忾,自发参军的人大部份都自带了粮米衣被甚至是马匹,可是总不能再让兰州的百姓支付军队的所有开支、将他全部榨干吧!
再说了,就算要榨干……兰州的经济虽然大有起色,但这里毕竟不是长安襄阳那等繁华富庶的地方,百姓们没多少油水。
不光是粮草。眼下这个大营盘里,九成以上的新兵都还穿着杂色的军服,以往只往二十四个人的行军大帐里,现在最少的也挤了三十个人。此外,还有武器甲胄与马料旗帜这些东西,无一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