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罢后,秦慕白便问苏怜清,路上捡来的那个“半死之人”何在。武媚娘听后便笑了,说道:“休听她满嘴胡言,什么半死之人,只是个半路病倒的旧识而已。不过,那个人的确值得你一见。”
“是谁,在哪?”秦慕白问道。
“随我来。”武媚娘起身,便带秦慕白往楼上走。二楼是供宿客人的卧房,推开一间门,秦慕白看到里面的床榻上静静的躺着一个人似已熟睡,旁边还有个老医郎正在书写药方。
走到床边一看,秦慕白着实意外的惊道了一声:“怎么是他?”
老医郎瞟了秦慕白一眼,说道:“公子请小声。此人疲累之极气血虚脱,此时若被吵醒,大不利于病情。”
“好,我们先出去。”秦慕白与武媚娘出了房带上门,问道,“独臂张同,他不是应该远在襄阳么,怎么会跑到兰州来让你们遇到?”
武媚娘温柔的笑了一笑,说道:“你说呢?”
“我说?”秦慕白怔了一怔,“我怎么知道?”
“不就是因为你在兰州,他才来的么?”武媚娘顿了一顿,轻声道,“慕白,有这样的旧部,或者说是朋友,你应该感到欣慰。”
秦慕白不禁吃了一惊,说道:“你是说,他远道万里从襄阳出发来兰州,是来找我的?”
“是。”武媚娘肯定的点头,说道,“我们在兰州州城外四十里的县城驿馆中遇到他,当时他正病重不起,但与我交谈了几句。他说,他虽‘人在江湖,魂在百骑;躯虽已残,心仍未死;当仍旧追随将军牵马坠镫,死而无憾’!慕白,这是他的原话,我能保证我说得一字不漏。”
秦慕白听完,半晌无语。
深吸一口气后,他说道:“媚娘,拜托你好好照顾张同。待他病体痊愈后,我要让他执掌我的大都督帅旗。”
“你说,你要让他这一个独臂之人执掌大旗,担任你的帅旗使?”武媚娘不无惊讶的道。
“是的。”秦慕白微然一笑,说道,“将旗,军之魂,旗在人在,旗亡人亡;骑使,帅之彰,帅之所在旗之所至。没有人比张同,更适合担任我的旗使。因为他的铁血、忠义、坚韧与刚强,正是我麾下的军队必须具备的气质!”
“我懂了……张同虽是残废了,但他独有的特质的确令人生佩。”武媚娘点点头,说道,“慕白,军中的事情,我不懂;但军人的情感,我懂。像张同这样的小人物,虽然卑微,但总能在不经意间让人感动和震撼。来了兰州这么些日子,我接触到许多像张同这样的人。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你对军队、对同袍那么有感情了。因为军旅男儿,真的比许多商旅官宦要可钦可敬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