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也就不推搪了,说道:“那我就说说我的意见。至贞观伊始,我大唐藏兵甲而治学堂,偃武修文管治民生,从而使得四海呈平百姓安居乐业。近两年来,屡兴战事,国库为之一空,军民为之疾苦。与吐蕃之间的争夺,无非是以吐从浑为核心。如今,既然吐谷浑已然归属我大唐,奈何还与之争夺不休?此前,吐蕃派使者来大唐请婚谋和,只因对其有所怠慢,才令其心生怨恨抚袖而去……”
“慢着!”李道宗突然出声,打断了魏征的话,说道,“魏相公,什么叫对其‘有所怠慢’?你说这话,是说鸿胪寺的官员对其招待不周,还是我李道宗的女儿配不上他吐蕃的赞普弃宗弄赞?”
第367章 弘文馆,粉墨众生相(下)
“王爷不必动怒,魏某绝非此意。”魏征说道,“既非是鸿胪寺对其执待不周,更不是王爷的爱女配不上吐蕃的赞普。而是我大唐朝野上下,因为吐蕃战败前来谋和,打从心眼里瞧不起人家,认为人家是有求于我们,该当卑躬屈膝才是。吐蕃虽是蛮流一族,也有自尊。这时时处处表现出来的不敬与不屑,让他们心中多有忿怒。想必,在座诸位都有这样的感觉,并非是魏某凭空捏造吧?”
李道宗冷哼一声道:“照魏公这意思,我大唐反而应该眼巴巴的求着他吐蕃来请和了?分明就是他输了来认输然后谋和的,还摆什么臭架子?受了气就回去调皮,战争上不争气打输了就想再捞回来。依本王之意,就要在战场上再一次打败他们,才能谋得真正的和平。否则,这时候再与他们提起议和之事,他们的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以为我大唐当真怕他!”
“王爷,我等谋国,不可意气用事。”魏征说道,“以暴制暴,纵然是得胜了心里痛快,然而我大唐自己须得有多少损失?岂不说打仗打的就是钱粮,那阵亡在疆场的将士们,本该也是可以和家人在一起安享天伦的,王爷于心何忍?”
“魏征,你这话本王是大大的不敢苟同。”李道宗正色道,“战争不是我们挑起来的,别人打到了眼前,难道就因为害怕战争的伤亡而退避不战么?我大唐从建国伊始,从不曾在战争面前退缩半步,胜负只在其次。一个国家就好比一个人,打得过打不过是一回事,敢不敢打,是另外一回事!大唐以武立国,奈何屈服于蛮邦淫威?”
“王爷,狗咬你一口,你也一定要咬他一口么?”魏征冷笑一声道,“本就可以有更好的办法解决争斗,为何一定要战争?”
“岂有此理,魏征,你敢辱骂本王!”
“魏某没有!”
……
两个人就此吵了起来。
秦慕白按着额头,摇了摇头。
眼下这个环境,他秦慕白的威力实在是太过微不足道了。倘若,长孙无忌身边空缺的那个位子是属于自己的,岂会是如今这般景况?——眼睁睁看着别人争来吵去,自己像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之人!
“好了,不要吵。”长孙无忌伸出双手往下压了一压,魏征与李道宗便各自冷哼一声,不再争执。
“哎……既是同殿为臣,都是为国谋事为君分忧,不必伤了和气。”长孙无忌做起了好人,说道,“玄成所言不无道理,王爷的话也有可取之处,让人一时难以委决。不过依某之言,这仗,就算要打,也不是现在来打。众所皆知,我大唐朝廷方才经受了一记重创,东宫倾塌皇帝病倒,朝堂动荡人心浮动。内部失宁,何以攘外?依某愚见,可以在玄成与王爷的意见当中,取个折中。可先派出使者,与吐蕃商议议和赐婚一事;同时,兰州做好应付战争的准备,但是,绝对不可以主动挑起战争。二位,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