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的意思就是,将岛上清理一下,摆放植草花木,铺就地毯,再搭建临时祭台,以备祭典时来用。至于河道,我可以动用徭役征集民夫,挖凿一条可以通行大军舰的河道,直通此处。到时,也可免让太子与江夏王乘坐梭子船。你以为如何?”
“好是好……可是,此处毕竟是炀帝的陵寝,就如此草草安排了事?”萧瑀仍有些不死心的道。
秦慕白挪了一下眼神示意他走到一边,低声道:“萧阁老,请恕卑职多言。杨广虽是天子,可那也是前朝的亡国之君。陛下之所以愿意祭祀他,一来是因为他胸怀环宇器量豁达,二来,也是冲着传国玉玺的面子。你以为,陛下心中就真的有多崇拜、多喜欢杨广吗?那绝对不可能吧!您老可是杨广的小舅子,身份本就敏感,皇帝陛下派你来主持祭祀,实则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公无私之心。可是,你如果太过顶真,将这祭祀办得轰轰烈烈,其规模甚至超过了先帝武德高祖,皇帝陛下心里能痛快么?到时,满朝文武还不都说你萧阁老是前隋的遗老,心中念念不忘亡国的杨广?这可是不大妙啊!”
萧瑀听完了秦慕白的一席话,脸上的表情倒也没有多大变化。毕竟,他也是混迹朝堂数十年的老人精了,虽然秉性直爽又刚烈,但不代表他真傻。遇上了关键的问题,他极善隐藏自己的情绪。
“秦将军,我想你是多虑了。”萧瑀说道,“杨广是我姐夫没错,但他不也是当今皇帝陛下的表叔?老臣奉旨办事,皇帝如何交办,老臣就如何履行,别无二心。若当真有人因此而对老臣妄加揣测与指责,老臣也丝毫无惧更不会放在心上。”
秦慕白眨了眨眼睛,心中暗暗骂道:老狐狸,嘴巴真硬!
“不过话说回来,此前老臣在长安定下的计划,的确是事先没有侦知此处的地形。而且,三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仓促了。可是,我定下的三个计划——清河道、建明殿、修行辕,你一件也不办全给我推翻了,这也未免太说不过去。”萧瑀拧了拧眉头,又抚了抚长须,说道,“这样吧,我不为难你,你也让我对皇帝陛下有个交待。咱们取个折中的方案。”
“什么方案?”秦慕白问道。
“河道暂时不必全部清理了,如你所说,开凿一条可进大军舰的河道即可。太子与江夏王的行辕,也可从俭,但到时这二位如果责问下来……”萧瑀打住了话头。
“放心,我责任。”秦慕白冷冷的道,“还有什么,接着说。”
“还有就是,搭建临时祭台我没有意见。但是日后,迟早要将明殿建起来。至于怎么建,那是匠人们的事,无须你秦将军操心。”萧瑀说道,“再者说了,你只是代理刺史,不是么?”
秦慕白心里不由得有点恼火,这个萧瑀,真是死要面子,不顾别人感受,怪不得人缘这么差劲的。但是眼下,与他争吵的确是没什么意思,不如权且答应他。
“好吧,只能权且如此了。”秦慕白点头道,“等吴王回来,我就交州务交给他了。眼下,我只管搭建临时祭台。”
“好,那就这样吧!”萧瑀正了正颜色,大声道,“回程!”
“萧阁老,你就不想进地宫,祭拜一下炀帝?”秦慕白故意问道。
萧瑀把脸一板:“他是前隋亡国之君,我是大唐股肱之臣,蔫有私下祭拜之礼?——废话休絮,回去了!”
秦慕白与旁边的人都有些哭笑不得,纷纷在心中骂道:这要是被躺在下面的杨广——你姐夫听到,非跳起来撕了你的嘴不可!这个萧瑀,真是生了一张惹事生非的破嘴,怪不得经常被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