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愣了一愣,霜儿低声嘟嚷道:“爹好像有点不高兴啊?怎么回事呢?”
秦慕白无暇多想,跟着父亲进了书房,掩上门。
“过来坐。”秦叔宝自己坐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坐蒲。
眼见父亲一副凝重的神色,这是摆明了心中有事。于是秦慕白坐定下来就问道:“爹,有什么事情?”
“你这才当职七天,就干出大事了,了不起呀。”秦叔宝眉头微微拧起,眼神如同刀锋般锐利的在秦慕白的脸上抹过,语音却是淡然的说道,“如此心胸,怎么能成大事?”
秦慕白早已料到父亲会拿责罚尉迟宝云的事情说事,心中也有腹稿,这时说道:“爹,事情的曲折情由比较复杂,能让孩儿一一说给你听么?”
“不听。”秦叔宝非常果断的说道,“不是所有人都有兴趣研究事情的过程。他们只看到一个结果——那就是秦琼的儿子打了尉迟恭的儿子。至于为什么,别人不了解,也不想去了解。”
“我明白爹的意思了……”秦慕白吁了一口气,点点头,“虽然这件事情我没做得过份,于理于法也都说得过去,但事情的结果却是造成了不好的影响。这会让人联想到,是父亲唆使我公报私仇。”
“你既然现在能想到,当时为何就不明白?”秦叔宝拧着眉头说道,“凡事,不可图一时之快。世间的所有事情,也不是用理用法就能衡量清楚的,否则就未免太过简单了。律法规章都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你说得不错,尉迟宝云犯了军法,是该罚。可怎么罚、什么时候罚,那也应该是有技巧的。而你呢,则是用了最简单、最粗暴、最愚蠢的方法来处理这件事情。当时固然是很解恨很过瘾也很风光,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为你埋下隐患、树下强敌。你不是一向自诩聪明吗,怎么能干出这种蠢事?”
秦慕白的心中宛如一道利匕划过,放入一道金光,顿时心头一亮如同开了窍,也自知这一次是有些鲁莽草率了。于是拱手拜下来道:“父亲教训得极是,孩儿当时的确是有些自负,思虑欠妥了。尉迟宝云粗暴蛮横,孩儿也一般见识的以一个粗暴蛮横的方式去与他对抗,实在不够高明。哎,官场凶险,孩儿的确是太嫩,还要勤学苦练才是。刚刚上午皇帝将我宣了去,跟我说了许多话,也是意在指点我。”
“他说了什么?”
秦慕白便将皇帝对他说的话,一一说给了秦叔宝听。
秦叔宝听完后,沉默了半晌,抚着长长的灰须点头道:“幸好皇帝是心如明镜的圣君明君,他还是支持你的。不过很显然,他也不赞成你用这样的方法处理问题。还有,他之所以摆明立场支持你而去打压长孙涣和尉迟宝云,不是因为你是我秦琼的儿子,或是真的从感情上偏向于你,而是因为——你是百骑使!这一点,你务必要想明白。他是在维护百骑使的权威,竖立这个长官的威信。而不是真的在庇护和偏袒你这个人。”
“孩儿知道的。”秦慕白点头道,“陛下是个成功的精明的上位者,他当然知道一个统帅的威信对于军队的重要性。因此,哪怕孩儿是错的,他也许仍会支持我。”
“说得不错。这是皇帝一惯的做法。”秦叔宝说道,“皇帝掌管的是一个国家,站的高看得远。他无法面面俱到去做所有的事情,他只能管好身边的一些人。再通过这些人,去管好其他更多的人,最终达到管好这个国家的目的。你是百骑的最高长官,他管好你一个、驾驭好你一人、培养好你一人,远比管好其他的副使与各级军官等人要容易得多。因此,他才在判事决断的时候倾向于你。再加上,长孙涣与尉迟宝云的父亲,一直都是皇帝最信任最亲近的人,让他们的儿子稍微吃点亏,皇帝也好在他们面前圆场。相比之下,为父与皇帝之间的关系则显得生疏了一些,因此皇帝才一时没有责备你。”
秦慕白心中微然一凛:我倒是忘了还有这一层!父亲说得不错。这就好比自家的儿子跟邻居家的儿子打了架,做父母的一般只好教训自己的儿子……原来,在皇帝心中,长孙涣与尉迟宝云远比我要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