瑷珲城外刑场,黑压压站满了兵勇,新军三营及团练士卒排的整整齐齐,却都愕然看着刑场上的一幕。

赵景忠被五花大绑跪在行刑台上,而另一侧,都统大人却是精赤着上身,双手被绳索吊在鞭刑的木架上,双足紧紧站定,而在他身后,一名小卒手里拖着一条长有丈余的皮鞭,脸色苍白,身子好像都在发抖。

都统大人罪己,“统帅无能累令不能通”,要受十鞭之刑。

“行刑!”叶昭突然大吼一声,小卒身子一哆嗦,执鞭的手却如同绑了巨石,怎么都抬不起来。

叶昭吐出嘴里的辫子,回头大喝道:“可要我砍了你的脑袋?!”

小卒一咬牙一闭眼,皮鞭一抖,啪就甩了上去。

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后背直到脑稍,叶昭一咬牙,几乎呻吟出声,两辈子,都不知道原来有这么痛的感觉。

旁边刚安急步跑上来,将一根木棍塞在叶昭的嘴里。

“啪啪啪”台上都统大人后背迸出一道道血痕,台下兵勇怔怔看着,有人却不忍扭过了头去,清秀飞扬的都统大人,本就是很多士卒喜欢的对象,听说过都统大人纨绔,可纨绔也是一种资本呢,都统大人少年英发,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可不就应该养尊处优些?我们这些当兵的粗人,保得他平平安安才是。

都统大人被鞭,我们可还有脸么?

“十!”执鞭的小卒高亢的语调是那么的怪异,狠狠抽完第十鞭,他就好像全身虚脱了一般,猛的瘫倒在台上。

而刚安神保哈里奇一帮人,急忙跑上台,给叶昭松绑披上棉衣大氅,哈里奇更连声道:“主子,回去歇着吧!”

叶昭摆了摆手,沉声道:“拿酒来!”

拿着两碗酒,步履蹒跚在刚安神保等人搀扶下来到赵景忠面前,没说话,将一碗酒递到赵景忠嘴边,赵景忠惨然一笑,“谢大人酒!”咬起海碗,一仰脖,咕咚咕咚干了,酒水淌了满脸。

叶昭默默看着他,轻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未见瞧得起我,没能在广州令你敬我重我,累你有今日之祸,我之过!不能留你全尸,我之过!你之家眷,我会悉心照料!而我今日发誓,日后定会取下百颗千颗罗刹鬼之头祭你神灵!若违此誓!天神弃之!”

赵景忠呆呆看着叶昭,少年都统如此决断斩自己立威,早就令他蓦然间知道,都统大人又岂是自己想象的纨绔,而听完叶昭这番临别前的言语,赵景忠却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他突然就用力磕头:“谢大人!有大人送行!卑职死而无怨!只恨,只恨不能随大人驰骋疆场!卑职毕生之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