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的战船是逆流而上,除了大型战船配备船帆之外,小型战船都是用轮桨划动前进,为了在江心调整阵型,宋军整个上午都在忙碌,等驶到天德堡城下,船队们为了让冲锋舟进入攻击位置,也很是花了一番功夫,经过半个小时的努力,先锋舟才在逆流中摆好姿势,冲着江边缓缓驶去。
“轰隆!”,西夏人耐不住性子,首先发炮了,巨型投石车抛掷出奇形怪状的石头,石头在空中翻滚着,毫无准确性的中途改变了航向,这块石头重重的落在了江心,激起一片水花,很快,这水花便被激流冲的无影无踪。
“轰隆!”,宋军开炮还击了,但这一炮也毫无准确性,炮弹飞过一段距离,坠在接近江岸的浅水区,也激起了一片水柱,但因为炮弹落在浅水区,这水柱并不大,江岸的投石车边,西夏人指着弹着点前仰后合,似乎在嘲笑这支来历不明的军队所造成的声势远远不如他们。
船上,巴菲特从别人手里讨过一副望远镜观察岸上的军队,岸上的嘲笑他看了个开头,却没有看到结尾,刚看到投石车边的人摆了摆身子,紧接着,宋军的弹着点突然窜起一股水柱,随即,更大的爆炸声响起,从水里窜起一股火焰,这股火焰携裹着更大的水浪窜上半空,眨眼之间,那火焰所蒸发的水汽发出一片吱吱声,无数细小的水雾遮断了巴菲特的视线。
“轰隆!”,先锋舟的船尾炮响了,炮弹直钻入水雾中,看不清弹着点,但紧接着,水柱重重的落下,拍打着江面,岸上腾起了一股黄烟,那是黄土高原特有的尘土,在黄色的尘柱之上,是暗黑色的烟柱,那烟柱翻腾着,时隐时现的吐露出火焰的红色。
先锋舟打完两炮,毫不停留,一转舵继续向上游驶,刚才先锋舟两炮均没有命中目标,第一炮打的太近,第二炮打的太远。然而,对于这个炮击效果,大宋船队却并不在意,第二艘进入攻击位置的先锋舟依据前一艘船的炮击已经调整了自己的大炮两角,它一进入攻击位置,立刻迫不及待的发炮攻击。
“轰隆!”,几乎在第三声炮响的同时,岸边的西夏投石车一起发威,无数巨石飞向空中,它们在空中翻滚着,扭动着自己的身子,仿佛一群乌鸦扑向了第二艘冲锋舟。
“轰隆!”,巨石还没有落江,第二艘冲锋舟的第一发炮弹已经落地了,这一发炮弹正打在江边,随着一声爆炸,数名西夏兵飞舞到了空中,紧接着,爆炸的声浪掀起更多的残肢断臂,四处飞舞,烟尘中除了火,还有无数的鲜血与碎肉。
宋军的第三炮仍没有打着投石车,只是落在投石车身后,打进了西夏人的队伍里。宋军的炮弹刚刚爆炸,无数的巨石落入江中,顿时整个江面像开了锅的水沸腾起来,水柱此起彼伏,掀起的浪涛一浪接一浪,波涛推涌着江心的战船,连赵兴的坐舟都有点颠簸不定。
“轰隆”,第二艘冲锋舟的船尾炮打响了,它打完这一炮,快速的转向,继续向上游驶去,紧接着,第三艘冲锋舟驶入射程,它毫不犹豫的双炮齐发,这次宋军射击的弹着点接近了岸边的投石车,有一辆投石车被爆炸的气浪波及,它先是倾斜身子,摇晃了一下,紧接着,投石车上方的横杆稍稍下倾,底盘撬起,慢慢的脱离地岸,仿佛是慢动作一般,底盘开始肢解,紧接着,慢动作加快,整个投石车底盘像是被巨人的手撕碎一般,支离破碎的飞舞起来……
下一艘冲锋舟进入炮击位置,西夏人的投石车依旧没有完成装填,巴菲特的望远镜向投石车后面看去,此时,投石车周围的夏兵已经开始奔逃,他们大都向不远的天德堡奔去,但也有人向着河岸的上方或者下方奔逃。
炮击持续进行着,江边巨大的投石车旁已经没有了士兵,宋军的后续跑船一炮炮的对那些投石车点名,炮弹打的又快又密,半空中飞舞的全是投石车的碎片,岸上爆炸的烟柱一个接一个,此起彼伏。
轮到赵兴的坐舟进入炮击位置了,去了前面的遮挡,巴菲特看的更清楚了,他发现此刻江边已经一片狼藉,岸边的浅水处趴着一具具尸体,许多尸体都肢体不全,鲜血已经使浑浊的黄河水变成了红色,此时,因炮弹的爆炸,岸边的江水还翻滚不息,但浑浊的黄水盖不住殷红的血。
透过望远镜,巴菲特望向炮弹的弹着点,在那此起彼伏的烟柱背后,竟然还有一队士兵在坚持,他们的军官挥舞着军刀,正声嘶力竭的呐喊着,此时,宋军的炮击已经向纵身发展,开始对准了这支坚持的队伍。
战船颠簸不定,烟柱又浓又密,透过那些烟雾,巴菲特发现这支军队的军装很整齐,他们穿着黑色衣甲,前排人举着一人高的大盾,但盾阵已经残缺不全,透过残缺的盾墙,巴菲特发现一个士兵正在缺口处竭力挣扎的想要站起,他的左臂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半截血肉模糊的残臂,满头满脸的鲜血糊住了双眼,让他的相貌看不清楚,但巴菲特从望远镜里察觉,那个士兵似乎全身都在用力。
船身抖动了一下,似乎是开炮了。此时巴菲特已经对炮击的声音失去了敏感,反正到处都是爆炸声,他感觉不到所在船只发出的炮声,但随即,一股白白的硝烟遮住了望远镜,随即,刺鼻的味道使他流下了眼泪。战船仿佛撞进了白色的云朵中,巴菲特眼前茫然一片,紧接着,他感觉战船又抖了一下,然后是连续不断的抖动。
硝烟越来越浓,等到赵兴的坐舟冲出硝烟,岸上那支队伍似乎还在竭力整队,只是指挥的军官已经不见了,军旗残破,整个队伍也没剩下多少人了,他们或是三两人站成一排,或是一个人独自站立,从这些人排列的位置勉强可以看出,这支军队原先排列的是正方形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