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师中严肃的板起脸来:“太尉大人虽然富有,但我知道此举也是为国为民,也是为陕西解决百年边患,我鄜延路该出的力一点都不少,这份粮草无需太尉负担。”
闾丘观收起了笑容,拱手称谢:“小种经略胸怀坦荡,义气凛然,下官拜服!”
种师中反身叮咛折可适:“安排一支军队冬季训练,沿途护送鞑靼人穿州过境,鞑靼人所需的粮草便从这支军队的消耗中列支。”
所谓“沿途护送”,其实也就是沿途监视。种师中毕竟还是不放心。
腊月,鄜延路突兀的向永兴军路报告雪灾,说是辖下十一个县受灾,紧接着,刘仲武也向朝廷报告雪灾,这份奏章递送到朝廷的时候,赵兴一份要求增加南洋兵力的奏章也抵达朝廷。
张商英见到这两份奏章,不以为然的吩咐:“朝廷救灾向有惯例,无非是将灾民编入厢军,由朝廷出钱供养……他赵离人不是正要求南洋增加兵力吗,巧了,编练的厢军都送到他那里,这可是他要求的,总不能因为这厢军过去,再向朝廷伸手要钱吧。”
陕西是边境,陕西的奏章朝廷向来重视,听到陕西报灾的消息,黄庭坚也赶到了紫宸殿,除了他之外,还有开封府府尹王钦臣,枢密院枢密使刘逵、御史台右正言张耒。
张商英说这个话的时候,张耒嘴唇动了一下,黄庭坚严厉的瞥了他一眼,张耒把话又咽了回去,王钦臣显得潇洒,他仰脸向天,轻松的说:“赵相公要求的数量很大,按他的计算,海外至少需要二十万厢军,连上家属,大约有一百四十万人。陕西是边境,恐怕一时抽不出那么多兵来。
道君(宋徽宗)昔日兴起花石纲,苏州、两淮普遍受难,这些地方人口稠密,不如釜底抽薪,将那些受害的百姓人家全部编入厢军,许诺朝廷以南洋之地予以补偿。具体如何补偿由赵离人发愁去。我们不管。”
张耒的动作张商英发觉了,黄庭坚的阻止也让他心惊肉跳,他拿起几份奏章,心有余悸的自言自语:“巧啊,赵离人这奏章恰好解决了朝廷的难题。”
张商英一边说,一边用眼角偷瞥着几位大人的脸色,刘逵脸上表情一片茫然,黄庭坚等人若无其事,张商英又思索了一下,扔下奏章回答:“就这么定了,从陕西编练厢军,再从苏州编练受灾百姓……南洋的地一亩才数十个铜板,如此一来,(道君皇帝造成的)百贯左右的损害,怕要折算成千亩土地,若有万贯损害,折算的土地怕是一天都走不完,百姓这下也该满意了。”
张商英说完,又叹息说:“两年了,这两年过去了,我们还有擦不完的屁股。”
黄庭坚沉默不语,他拱一拱手,告辞而出。张耒与王钦臣紧紧跟随,张商英冲刘逵呶呶嘴,小声叮咛:“快派一个大阁跟随,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我怀疑这里头另有名堂。”
厢丁的编练以及军队的调动属于枢密院管辖,刘逵是韩忠彦举荐的旧党人员,严格的说他是倾赵兴的党派,但如今韩忠彦去世,使他的立场有点摇摆不定,听到张商英的吩咐,他赶忙叫过来一名太监,叮咛几句,这太监马上出殿而去,不久,太监返回,汇报说:“黄相公走入宣德楼门洞,曾仰天叹息一句:‘赵离人又手痒了,瞧这架势,恐怕是西夏。’”
“西夏,西夏能有什么?”刘逵茫然的瞪大眼睛。
张商英愣了一下,沉默片刻,他慢悠悠的回答:“韩相公辞世后,推荐侯蒙候元功接任北洋衙门,历来南洋事务局、北洋事务局是由三宫出任的,侯蒙虽负士林声望,但毕竟是一名州官,朝廷的意思是别遣宗室子出任北洋衙门提举,而以侯蒙为职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