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明武略显兴奋:“叔叔,我在参谋本部的时候,曾经将西夏战略作为研讨课题提了出来,同学们研讨的有理有据,令我大开眼界,叔父,我带来了鄜延路地形沙盘,等安置过后,我跟你说一说同学们研讨的方略……太师在杭州曾经说,辽国人自顾不暇,吐蕃人被秦风路打的踹不过气来,现在是解决西夏的最好时机,一旦错过,必然会铸成百年大恨。”
种师中捋着颌下的胡子,不以为然的大笑:“书生气……纸上谈兵,能谈出什么,西夏方略远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赵离人待在环庆多年,也只不过想出了一个‘草木皆兵’之策,却也不敢过度激怒西夏。”
折可保不着急,他拉住了激动的种明武,向两位长辈说:“叔叔,嫡父,虽然是书生之言,可南洋事务局推演的时候,总是分为正方反方两派,正方提出战略,反方扮演敌军,揣摩敌军的心理,推测敌军应对的策略,有攻有守,寻找正方破绽,在这种推演之下,我相信得出的结论一定是纰漏最少的迎敌之策。”
郭广生闲闲的补充:“虽然那策略是书生之见,但下官见识浅陋,却无能寻找出攻击策略,两位大人是老行伍,或许能够提出一些真知灼见。”
种明武吸了口气,补充:“郭大人在推演中扮演反方,连他都寻找不到破绽……”
“哦?!”种师中这才动容:“早听说赵离人擅于筹划,擅于借势而为,不知道他的学生这次能想出什么妙策来……”
几日后,新来的军官休整完毕,沙盘刚刚安装完,种师中与折可适等不得完成发放军械的命令,便拉着参加杭州作训的陕西军官钻进了沙盘室,等着杭州回来的军官介绍他们的学习成就。
鄜延路来的军官也很多,随着这几年赵兴提高军人的待遇,许多军官已经不在于脸上刺字,大多数军官已经开始学习战争技巧,学习与战争相关的专业技能,在这种浓厚的学习风气下,许多军官都竭力将自己装扮的温文尔雅,活像一个读书的士子。
这些人当中,也有一些异类,他们是通过不断的肉搏战从士兵当中一步一步升入军官行列的,如果前者可以称为“学院派”军官的话,那么后一批人则可以称为“冲锋派”军官,他们依靠直觉战斗,依靠勇猛与无畏脐身。如今学院派主导战争推演,这些人脸上带着不屑一顾,聚集在一起,以显示自己的粗豪与学院派军官划清壁垒。
军官当中,有一名相貌威猛的军官汉子,他身高足有一米九,长的又高又壮,说话声音也很洪亮,一举一动尽力在模仿当时流行的《三国志平话》里张飞的形象,显得很不以为然。
种经略出场了,他有意无意的冲“冲锋派”军官扫了一眼——种师中进士出身,浑身文人气很浓,他虽然没有张飞的体魄,关羽的威严,但他这淡淡的一眼,对面那群正在竭力卖弄自己的威猛与鲁莽的军官顿时鸦雀无声。
种师中在帅椅上就座,看到为首那军官一脸不服气的神情,他招手呼唤:“鲁提辖,来我坐前就位!”
那位鲁提辖活像一只听话的狗,乐颠颠的、受宠若惊的跑到种师中的椅子前,叉手不离方寸的,老实的盯着沙盘,但他那双牛眼睛中全是茫然。
这位鲁提辖不是鲁达,也就是《水浒传》中的花和尚鲁智深,他应该是鲁达的父亲,依靠军功爬上鄜延路提辖的鲁尤。
众人都就座后,种明武、折可保作为正方负责讲演,郭广生作为反方扮演西夏军队,两队人马站在沙盘两侧,开始排兵布阵,等他们排好兵后,种师中突然伸手,打断了双方的发言:“我先说一声,这沙盘做的非常精致,符合赵老虎一贯讲究完美的性格。
但沙盘摆在眼前,西夏与我双方的地势就一目了然了,你们双方推演的时候考虑这地势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