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蒙摇了摇头:“远远比不上南洋事务局,如今北洋事务局只剩下日本贸易,而高丽才经过战乱,贸易收益上不去……算下来,我北洋事务局今年只有三百万贯的收益,除去上交朝廷的两百万贯,剩下的不足一百万贯。
一百万听起来很多,但这笔钱既要养活军队,还要应付各项开支,实在是捉襟见肘。好在刚刚结束的高丽战争,让我们有一点土地的收益,这些土地拍卖给了京东东路的财主,算是增加了一点收益,要不然,我们今年都要穷死了。”
赵兴马上又问:“辽国的贸易如何?……哦,帅监司刚从天津回来,也知道一些辽国的情况,说说?”
侯蒙现任北洋事务局度支郎中,在北洋事务局相当于万俟咏的角色,他叹了口气,回答:“辽国的贸易不好公开讲,毕竟那是走私。但他们连年灾荒,至今元气还没有恢复。
我又听说今年冬天格外寒冷,冻死牲畜无数……现在辽国穷的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贸易的,连一些军马都倒卖给我们了,使马匹的价格跌得厉害——现在辽国的生意,赚不上钱啊。”
帅范紧接着补充:“据我在天津城的观察所得,辽国现在百姓过的很艰难,我们大量布匹的涌入已经使得辽国织娘无以为生,此外,茶叶、丝绸、盐业的输入,也让辽国也苦不堪言。大机器大作坊出产的东西,价格低廉到辽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最厉害的是冶铁业,我们不限量的向辽国输出农用铁器。辽国原本有铁矿业,但现在,铁矿主都嫌冶炼铁矿石都觉得成本高昂,只喜欢到天津城收购现成农具,回家直接冶炼成军械……
总之一句话,辽国的百姓,现在可谓是水深火热。可少数契丹贵族依旧靠畜牧维持奢华的生活,目前百姓与官员之间隔阂巨大,依我看,辽国已怠怠可危,只欠一颗火苗了。”
帅范说的是辽国,可侯蒙总感觉他说的是宋徽宗治下的大宋。
“农民,辽国的农民还没有破产,而我们这里,随着各州的公路畅通,加上水利设施被不惜代价的扔钱砸出一个旱涝保收的灌溉体系,使得现如今,我们的粮价也跌得惨”,赵兴若有所思的说。
帅范赶紧补充:“没错,我们在斯里兰卡的垦殖点今年获得了大丰收,再加上从交趾、广州收获的双季稻……现在粮价跌得不像话。农民谁还种地呢?”
侯蒙叹息:“谷贱伤农啊……”
赵兴拿起了筷子,用筷子摆弄了一下鱼身,却没有心思吃鱼,他沉吟的说:“我准备今年动用应急资金,用保护价收购农民手中的粮食——可官府也不可能平白添钱,必须让这笔钱滚动起来生息……不如我们卖给辽国吧。这利息从本国百姓手里挤出来,不如从辽国百姓那里赚来。”
帅范并没有被赵兴这项提议吓倒。按宋律,贩卖给辽国人粮食是犯禁的,赵兴以前也在竭力控制粮食流出量,但现在他却要全面开放粮禁。
帅范眯着眼睛点头,侯蒙眼前一亮,马上插嘴:“听说倭国那里粮食也大丰收……嗯,我北洋事务局闲钱不多,只能拿出来五艘战船,二十万贯,是不是让我方也参与这生意?”
赵兴慨然说:“你刚才说谷贱伤农,南洋事务局、北洋事务局联手用保护价收购农民手中的余粮,这是悯农之举,是爱惜民力,是君子政治,所以,参与者自然多多益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