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庭坚与张耒彼此相对无语,正彷徨间,一阵清脆的马蹄打破了街道的宁静,街尾有三人骑着快马奔跑着,这三人身穿一身绿衫,黄庭坚一看,眼前一亮,连声召唤:“在这里,在这里。”
来的是赵兴的快报使,这些快报使是大宋驿路体系外另一套邮递系统,它只负责民间业务,为了区别与朝廷的驿差,赵兴给他们起了一个名字,叫做“邮差”,穿一身绿衣,制服颇似现代邮差。
三名驿差翻身下马,分别向二人行了个礼,各自从身边掏出一个信筒,那信筒上刻着三句诗,是苏东坡的诗。黄庭坚与张耒赶忙打开竹筒,倒出三个纸卷,而后按苏轼诗中的诗词顺序,将纸卷对在一起,拼出了字词。
纸卷上只有寥寥六个字:“你罢朝、我兵谏。”
黄庭坚满脸震惊,他看了看张耒,难以置信的蠕动嘴唇,无声的将这两个字又念叨了一遍,张耒琢磨半天,一拍松垮垮的肚子,将肚子擂的如同鼓响:“唯有如此了,三部六省已经架空了,朝廷还要我等何用,唯有罢朝以示抗议。
祖宗之法,不以言论害士大夫,如今又要以言论治士大夫之罪,此举已经逾越了当初的约定——我俩分头行动,你去宣德楼外鼓动大臣,我去太学。”
报信者一躬身,补充说:“还有一句口信,转告两位大人:三日内,有三百广南武备学堂学员入住广南商会,他们将实战演练情报战与宣传战。”
黄庭坚与张耒都刻意忽视密信里的后两个字,如今听到报信人的补充,黄庭坚面色苍白,依旧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张耒拍着肚子,笑呵呵的说:“在广南的时候,我听离人在讲武堂里谈到过战前的情报战,还说了宣传战,煽动、渗透、传播谣言……呀,估算时间,刚好是那一期学生开始毕业实习的日子,甚好,甚好。”
黄庭坚嘴唇哆哆嗦嗦:“闹大了,事情闹大了,这如何收场。”
张耒体胖心宽的开解:“无妨,天塌下来,还有赵离人,他不会不准备后路的。如今,朝事已经走到了这步,再糟也不可能比眼前更糟,师兄且放宽心,任赵离人去折腾,离人的手段,别人不知,你我竟知。放心吧。”
黄庭坚仰望天空,深深的叹了口气:“塞言路,言无信,废旧钞,建艮岳,兴花石纲……确实,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糟,豁出去了。”
此时皇宫里,小皇帝看着太监杨戬送来的一份急报,悠悠闲闲的问:“这报告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杨戬躬身回答:“官家,这是昨日晚间入城的,当时官家已经安歇了,老臣觉得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所以今天早晨才送来。”
小皇帝乐呵呵的翻着报告,答:“你做的对……哈哈,太尉又在前线打胜仗了,这胜仗太多,弄得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赏赐他了。咦,太尉大人又要献俘,只是这次钱少的可怜,总共才三十万贯,怎么太尉大人越打仗越回去了。区区三十万贯,也要搞个献俘。”
宋徽宗忘了,以前朝廷打仗,往里头贴补几千万,几亿军费,胜负仍在两可之间。而赵兴这场仗没要朝廷花费一个铜板,给朝廷挣回来了三十万贯,这一进一出之间,已经是大收益了。奈何,赵兴陴路支之战实在太辉煌了,有那二十亿波斯银币(十亿贯宋钱)的战争赔偿摆在面前,这三十万贯实在显得不起眼。
杨戬笑着凑趣:“太尉大人一直想打北方,想恢复幽燕,为子孙混上一个王爷,这次他打的是极北之地,我听说这金人与辽人打的相持不下,太尉大人胜了金人,自然想显摆一番,官家何不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