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人独霸南洋上千年了,突然让宋商分去一杯羹,他们心中一定不情愿,我估计,那些阿拉伯商人会私下里煽风点火,不出三五年,我们终将与阿拉伯人有一战。”
晁补之很纳闷:“你不是跟他们签了协议吗,难道他们会率先撕毁协议?”
赵兴轻轻摇头:“你不知道阿拉伯人的习惯,在他们的习惯中,与敌人达成的协议无需遵守,对敌人的诺言不是诺言。只要他心中把你当成敌人,立刻会理直气壮的撕毁协议。而撕毁协议的下一刻,如果他又决定你是朋友了,他马上会理直气壮的要求你遵守协议。”
晁补之说:“原来,那份协议不过废纸一张。”
“在协议未撕毁前,它还是协议”,赵兴拍了拍炮身,继续说:“这段时间,阿拉伯人一定会积极备战,而我们也必须不断创造出新的战舰,新的武器,这才能够保证我们的话语权——阿拉伯可不是一个小国,其北线的舰队,也需要整个欧洲集结起力量才能抗衡。所以,这段时间我也需要集结南洋事务局的所有力量。”
晁补之望着眼前的战船,沉思一番后说:“按目前的技术,这么大的战船,大约能够航行到极北之海一带——你不是说过,一百多年前,欧洲有人抵达过极北大陆,在那里发现了一片比整个大宋大十余倍的土地,而且土地肥沃,物产丰富,是吧?”
哥伦布当初之所以驾着七百吨的克拉克战船抵达美洲大陆,就是因为这种战船的载货量恰好可以维持数月的航行。大海中航行不比陆地,所有的补给物都需要随船携带,而船员每人每天需要至少五公斤淡水,外加若干食物,因此,每人的补给量每天按照十公斤粗略计算,一船一百人,每天需要消耗一吨的载重量。唯有七百吨的战船,才能够让船员在茫茫大海中寻找到下一个补给点——故此,世界公认船舶的载重量达到七百吨是个门槛,跨过了这个门槛,意味着大航海时代到来了。
在没有赵兴的时空里,大宋的战船一直在五百吨左右徘徊,即使偶然出现更大载重量的战船,也因为它的可靠性不稳,使得宋商无法实现大航海的目的。现在,一个新的时代来临了,大航海时代。
没错,现在的大宋是贪官污吏横行,在潜规则下,百分之百的官员都是贪官,他们或多或少的将国家资财装入自己的腰包。与此同时,大宋在商业文明的道路上艰难挣扎,而商业文明追求的就是公平与公正,这叫“契约精神”。
如果没有赵兴,北方胡人的崛起,外加财政收支的糜烂,使得大宋坠入衰落的深渊。现在,赵兴的举措已经使大宋不因十字军的战火影响税收,因此,大宋遇到的唯一隐患就是北方强敌了。
这一年,大宋的北方在赵兴过去的策略下,广种树木,陕甘草原的森林逐渐恢复。范纯粹在获得两千朱雀军后,胆气比正常的历史还要粗壮,他得势不让人的频繁骚扰西夏,令西夏诉苦的使节接连不断于道路上。
因为有了赵兴这个变数存在,宋徽宗没有像正常历史上那样,对西夏人格外谦让,只求一个平安。南洋的不断开疆拓土,各地新开市舶司的平稳财赋增长,使他胆气特别壮,范纯粹对西夏的欺辱在他看来不算什么,因为他还没有把大宋那头老虎调回环庆,所以他不以为然的听任枢密院折磨蹂躏西夏使节。
枢密院对西夏使节的态度也跟正常历史不同,正常历史上,这时旧党得势,成为旧党之一言堂,赢得绝对话语权的旧党为了显示自己的仁义,对西夏人多有忍让,甚至过分迁就。但现在,在赵兴的支持下,新党并没有完全被清洗。
有了一群虎视眈眈的反对者盯着,掌管枢密院的旧党不敢做的太过分,在诸方的妥协下,枢密院对待西夏的态度也冷冷淡淡,尽量采取拖延的态度,一方面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听任范纯粹折磨西夏人,一方面开始大量储存火药。
因为赵兴的坚持,军器监第一次低下头来,允许商业的因素参与到军械生产中,他们对火药采取了牙商招标制,虽然中标的依旧是陈伊伊名下的火器制作局,但这个口一开,民间也开始研究火器制造。
历史沉重的车轮慢慢的移动,总得说来,它开始向好的方面移动。因为朝中新党旧党并存,而小皇帝听了赵兴的话,又不再因言论与政策主张分歧而打击一排拉一派,所以政党斗争不得不转向反腐。贪贿成了两党手中的利器,用来打击对方的得力官员、政党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