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群见说不动赵兴,气恼的跺脚:“老师,我不知道大道理,但我知道,错过了信风,我们的非战斗减员就要大大增加,那些儿郎也是老师的心头肉,老师舍得吗?”
赵兴醉眼朦胧:“我们现在就出海……太仓促了吧。新的船队、新的水手,未加训练就带他们上战场,这是谋杀。还有,我们的新衙门还是个空壳,我不在,他们如何操持……”
陈不群摇头叹息:“老师刚到广州的时候,就承诺进入南洋,打通商路,如今一年拖一年,今年不动身,还等何年?”
赵兴晃了晃脑袋,不自觉的嘟囔:“这样啊……那就动身,传令水手登船,我们一路下广州,边走边训练!”
这回反而轮到陈不群吃了一惊:“这就走——我们火炮还没安装齐,火药还没有储存好……”
赵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醉醺醺的一拍桌子:“今日事,今日了,传令:各舰登船,明日一早出发!”
陈不群嚅嗫地问:“如此,那客氏当如何?”
赵兴一拍桌子,醉醺醺的说:“好办,快拿我的印绶来……”
正说着,喀丝丽出现在门边,她比较乖顺,听到赵兴喊人拿她的印绶,二话不说,一个转身,便拿来了赵兴的官印。
赵兴的官印可不老少,大大小小七八个。赵兴借着醉意,扯过一张纸,挨个将官印盖在那张空白纸上,随手递给喀丝丽,一指茉莉院城堡大门,道:“快去,快去走出大门,而后转身回来。”
陈不群一惊,赶紧提醒:“老师,可记得两位宗正同知赵宗景、赵宗惠?!”
喀丝丽原先还满头雾水,不知道赵兴递给她一份盖满印绶的空白文书是什么意思,一听到陈不群提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她笑着抖抖那张空白文书,说:“私事儿,郎君何必给奴这一堆官印?”
赵宗景、赵宗惠(都曾于神宗朝担任宗正同知)两位都是一个脾气,一心想要将自己喜欢的妾扶正。这二位好不容易等到妻子去世、丧服已满之后,他们将妾送出府去,然后再三媒六礼地把妾当做“良家女”娶回来。可不知怎么就给传到了神宗皇帝的耳中,皇帝气愤自家人竟然如此不遵纪守法,先后下令将两位宗正同知罢不说,还硬生生地棒打鸳鸯——命这两位宗室子把那个妾遣送娘家去。
赵兴递给喀丝丽的那份文书实际上相当于一份休书,他打算仿造两名宗正同知,先将喀丝丽休出城堡,依照法律,喀丝丽只要双脚踏出赵兴的家门,赵兴就可以用迎娶良家女的待遇,重新迎娶喀丝丽当妾——是“妾”而不是“妻”。
休妻是私事,实际上赵兴无需盖那么多的官印,他只需亲笔书写一封休书,哪怕没有任何印章,在宋朝法律上,也承认他完成了休妻的所有法律程序,所以喀丝丽抖着那份空白文书嘲笑赵兴,认为他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赵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一指大厅,反诘:“不群,我娶的是妾,不是妻,所以律法干涉不到我——大厅里有什么,有那些人作证,你还怕什么……况且这是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