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的小舟依次靠上码头,在广州舌人的陪伴下,那些藩国使者依次上前冲理藩院官员行礼,理藩院官员满意的看着这些蕃人的礼节,禁不住对那些舌人赞赏说:“看来,广州官员把这些人教导的很好嘛,或许,我们能缩短训练时间,赶的上正旦。”
按照朝贡的规则,朝贡使者来到京城后,先要由理藩院官员给他们教导天朝礼仪,包括进殿叩拜礼仪、应答礼,还有,按照规矩,他们不得到皇帝的许可,是不准抬眼观察四周的,只准盯着脚下——这项规则是因为外藩的人都长相怪异,礼部官员生怕他们的相貌或者举止惊吓了皇帝与官员。
现在,理藩院官员发现这群外藩使者明显接受过初步的礼仪调教,这让他们减轻了许多劳动量。
原本外国使者来朝贡,理藩院官员至少要教授三个月到七个月礼节,现在看来,也许两个月能完成任务,刚好赶得上正旦庆典。
理藩院官员在扬州码头忙碌,赵兴那里在广州已着手研究新式铸炮技术。新铸造的小钢炮分别含锰钢10到30,广南火器局的人正在向赵兴演示新火炮、新火药的威力。
隆隆的炮声响过,赵兴举着望远镜观察着炮的落点,帅范耐不住,他跳上马,催马向炮弹落点奔去,不一会,他又骑马赶回,摇着头,叹息的说:“新式火炮虽然轻便了许多,这火药威力也大了许多,但依旧不是我想要的火炮。这炮弹就不能想法改进一下,一个实心大铁球,砸到地上也就是个大坑,顶多弹跳几下,这能有多大的威力。
我还是比较欣赏你的手雷,这玩意虽然近一点,但一扔出去,一炸一大片,什么时候我们的炮弹也有这种威力,一打出去就炸,一炸一大片。”
赵兴笑着回答:“已经够了,我对现在的火炮火枪已经非常满意了,这是现阶段我们能做到的、最先进也是最厉害的手段,至于进一步发展——你可以提出你的设想,让后人操心去吧,我们总不能把后人的活都干了,让他们只能重复我们的努力。”
帅范点点头:“这倒是!现在的技术手段,也只能是做到这一步了,采用新式炸药后,可以改进手雷,还能利用旋风炮把手雷发射的更远,这已经够了。至于远战,目前来看我们的铁炮也能应付……
这倒让我想起环庆,我们的小炮装到炮车上,一匹马就能拖动,再跟西夏人交战,想必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旁边一个官员笑着插嘴:“赵大人至今还想着环庆,还想着夏人,既然如此,赵大人替环庆训练的火枪手怎么不还给环庆路?”
这位官员是新任广南东路察访使燕瑛,在他抵达广南东路之前,潭州通判毕渐上书朝廷,要求朝廷将元祐年间在全国各地刻录的碑刻纪事全部碎毁,章惇兴奋地赞同了,于是,欧阳修的《醉翁亭记》,苏轼的超然亭纪……等等一大批著名碑文禁毁,一时之间,无数大宋卓越文化毁灭。
同月,贬官范祖禹死在广东化州,梁焘死在化州,这是最后几位死在广南的前任政事堂高官,至此,整个广南的贬官只剩下了苏轼还有苏门四学士。
此时,西夏人已经请求了议和,朝廷也容许了。但同时,他们在上个月入寇义合砦——张诚用手雷狠狠教训了这伙人;本月,西夏人再度转攻塞門砦,又受教训,西夏人开始安静下来。
西夏人的议和使朝廷感觉到天下太平,与此同时,他们继续的入侵并没有使朝廷感到惊诧,因为西夏人向来如此——按现在的话说,西夏是个分工明确的国度,国内主管议和的大臣只管跟大宋朝廷议和,而国内入侵的大臣则只管入侵大宋朝廷,他们互不干涉内政。所以,西夏会一边卑躬屈膝的议和,一边狂傲地频繁入侵大宋。
而议和前与议和后稍有不同的是:议和后的入侵不再由国家出面,而是由地方政府出面,故此规模比较小。但你要因此斥责西夏,西夏人就会装糊涂,振振有词地回答:我们西夏国主跟你议和了,但我们下面的军州却没有跟你们议和;我们政府答应不再入侵,可我们下面的军州没有答应不入侵。所以我们不算言而无信,不算撕毁协议,不算无赖国度,我们很有道德地信守合约,我们很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