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将手轻轻按在廓尔喀队长的肩膀上,弹着手指,打着手势问:“为什么他们敢夜间走路,而我们不敢?”
山峰中传来轻轻的说话声,这是对面来人发出的声音,而赵兴与三名廓尔喀人唯恐呼吸声大了,让山峰带去这里的动静,所以动作都很轻。此时,廓尔喀队长已经端起了弩弓,他无法回答赵兴,因为两只手都没有空闲,所以他冲旁边的一名廓尔喀人一呶嘴,请他代为解释。
这名廓尔喀人却不会手语——并不是每个廓尔喀人都能学会所有的手语,大多数廓尔喀人只是学会了最简单的三十个手势。那些简单的手势无法表达太复杂的意思,所以这名廓尔喀人将嘴凑到赵兴耳边,用双手围住嘴角,防止话音泄露,而后轻轻的对赵兴说:“主人,如果知道脚下山路的情况,在春天,夜里走山路反而最安全,因为夜里寒冷,山上的雪都冻住了,而雪崩都是发生在白天的。”
廓尔喀人将双手拢在嘴角,唯恐声音泄露,这让他的话听起来含含糊糊,赵兴连蒙带猜才弄懂了对方的意思。
赵兴他们停顿下来,是因为不熟悉地理状况,不知道下一个背风点出现在何处,唯恐错过合适的宿营地。此外,则是出于对地面状况的不了解,而对面几个人……
赵兴明白了,对面几个人一定是经常往来这片地区的吐蕃人,他们走熟了这条道路,或许正打算趁着夜走过危险的雪崩地带,也在赵兴的宿营处扎营休息一晚,而后明天继续前进。
想通了这个道理,赵兴把手搭在廓尔喀队长的肩膀上,用手语示意大家一起退到老虎嘴的转弯处,那名廓尔喀队长稍稍犹豫,立刻打出手势让两名廓尔喀士兵当先退去,而后他跟着赵兴,慢慢的摸回了转弯地。
刚才,这名廓尔喀队长怀里掏出的小瓶中装的是南洋的箭毒汁,因为弩弓的威力过小,所以才需要在箭头抹上能迅速致命的箭毒。然而,在漆黑的夜里,要想准确射击,就如同用大炮打蚊子一样,准确率很令人无奈。同时,一旦对方被惊动了,反会给大家带来灾难性后果,所以赵兴招呼大家退安全点,以防备意外发生。他认为,既然已经猜到这群人也在寻找背风的宿营地,还不如等他们都过来,而后就地捉拿……
老虎嘴出口处,赵兴将自己的意思告诉廓尔喀队长,那名队长连忙首肯,他打着手势,安排手下人收拾起睡袋,并在山石之间埋伏好。
稍后,等大家安排妥当,那名廓尔喀队长想过片刻,又端着弩弓独自一人摸到了山势的转弯处。
看来他还不死心,想要继续努力一下。
夜太黑,那名廓尔喀队长的身影在山转弯处往地下一爬,立刻融入到大地中,赵兴瞪了一会,发觉自己根本分辨不出那位队长是否还停在转弯处。
不久,一声沉重的坠地声闷闷的传来,那声音仿佛是一枚西瓜砸在地上发出的破碎声,赵兴一愣,紧接着,又响起了一声闷闷的声音。
风中,铁链的细碎响声停顿下来,整个世界陷入一片死寂,赵兴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与轻微的喘息。接着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铁链的细碎声音继续响了起来,不久,那声音越来越近。
一个黑影拐过山坡的转弯处,眨眼之间也融入到黑暗中,紧接着,一个火把出现了,举火把的人满脸都是惊惧之色,他站在山坡的转弯处,急促的呼吸一阵,在他身后又出现一片光亮,一个类似打呼噜的声音闷闷的响了一下,似乎是有人压低了嗓门催促他快走。先出现的那名举火把者愣了一下,举着火把拐过了山梁,紧接着,第二个火把出现了,接下来的是第三个火把。
赵兴这里正在转着念头怎么收拾这三个人,却见一个黑影突然掠起,他像刮风一样刮过三个火把,那个狂风也吹不灭的火把立刻熄灭了,于是,整个世界再度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