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廖小小反复吟唱着最后一句,自怜自艾的呢喃:“又快到清明了,清明要祭柳七,只是明年清明,谁来祭我?”
廖小小是个妾,如果她没有自己的孩子,其他的孩子是不会祭奠她的,因为这种祭奠不符合礼法。
赵兴轻声劝解:“你可以收养一个,咱家家大业大,不如就收养一名婴儿,你慢慢的抚育,教导,若是日后你生养了,我便给这个养子一份产业,让他独立出去,否则,便让他继承你的印书坊与玻璃坊……”
廖小小眼睛一亮,马上叹了口气回答:“却是还要相公挑选,只是不知道我能否等得及了……”
日落时分,赵兴久久没有回到前院,李格非与万俟咏心急公务,便到后院来寻找,他们发现赵兴正站在一棵樱花树下,默默的出神,身边没有仆人伺候,完全隐身在黑暗之中。
李格非叼着牙签,大大咧咧的问:“大人,今天晚上约好了春江楼诗会,怎么还不动身?”
万俟咏发现赵兴情绪不对,他轻轻一拽李格非衣袖,示意对方不要乱说。赵兴似乎被两人的到来惊吓住了,他一愣神,方摸着树干,慢悠悠的说:“当我年轻的时候,我梦想改变这个世界;当我成年以后,我发现我不能够改变这个世界,于是,我将目光紧盯在眼前,希望能改变我的国家;我想,当我进入暮年以后,或许会发现我不能够改变我们的国家。
现在,我的最后愿望仅仅是改变一下我的家庭,然而,这依旧不可能。今日当我站在这棵树下,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一开始我仅仅去改变自己,也许,我可能改变我的家庭;而后在家人的帮助和鼓励下,我可能为国家做一些事情;然后……谁知道呢?我甚至可能改变这个世界。
俩位回家去吧!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家国天下’,先有其家,才有其国,然后才有天下。如今广州各项事务已经走向正轨,我们也该多待在家里,陪陪孩子了。”
李格非一呆,马上端容拱手:“大人这话说的在理,是下官冒昧了。”
万俟咏连忙向赵兴拱手:“如此,下官告退了……交趾……”
万俟咏以为赵兴的伤神是为了交趾陈姓族人被屠杀而伤神,事实证明,赵兴的失神只是一刹那,万俟咏这一句提醒让赵兴又回到了现实世界,他马上回答:“交趾的事情,按我们商定的办,李大人,你家清照小姐呢,怎么最近没见她来我的府上?”
李格非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他拱手回答:“这几日我把她管束在府里,这丫头也该学一学淑女的礼仪了。说起来赵挺之曾经与我议过亲,我打算近日派人去赵挺之那里问问,看看他是否还有结亲的欲望。”
李格非是非常宠爱自己女儿的,他出来做官目的很明确,是给女儿挣一份嫁妆的,如今他算是挣足了女儿的嫁妆,连自己后半生的开销也充足了。而仕途上李格非也很有成就感,他现在已经升到了四品经略使,等他在赵兴这里再干几年,积累好了资历,天下都可去得。
志得意满的李格非于是便想着早早替女儿定下婚事,但他说的这话却让赵兴最不喜欢,他皱着眉头回答:“文叔(李格非的字),我不是早已经说了吗,你家女儿花钱手脚那么大,平常男子哪能养的起?还是嫁到我程族吧,唯有我程族能养的起这样好赌爱花钱,兼且有购物狂的才女,你怎么老想着赵挺之那个穷儿子。难道我家世不如那厮?财富不如那厮?官品不如那厮?知识不如那厮,还是能力不足?”
李格非来后院时已喝的有点熏熏然,他一听赵兴的话,瞪起眼睛顶撞道:“离人,你怎么说这话?君子重然诺,我既然跟赵挺之谈过婚事,怎么也要让他给个答复。清照会花钱我不怕,大不了我在你这里多干几年,你这里一年万贯上下的收入,我家清照怎么花,恐怕都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