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我们还能把生活记录下来,我们创造了戏曲、杂剧,记录我们在生活中的喜怒哀乐,时时欣赏,时时品味,……,这东西飞禽走兽做不到,普通人也做不到,只有‘君子’可以做到,君子可以把自然之美,生活之忧苦喜乐携带在身边,随时拿出来重温,欣赏,并以此警示后来者。所以古人把‘乐’定为‘君子之艺’,君子通过这个方式来体验生活之美。
六艺当中的‘射’体现的是人胜过老虎、人猎捕食物的能力,这一点,我想把它解释为谋生能力,养家糊口能力——众所周知,古人说话比较节省,一个词、一个字常常包含很多意思,这是因为古代词汇不多,必须用有限的词描述更多的事物。
在古代,人们最基本的谋生手段就是打猎,所以‘射’的手艺高低代表养家糊口的能力。现在养家糊口不再光凭借‘射’术了,还有许许多多的谋生技巧。在这里我不详尽的说,因为要说的太详细,一本书都说不完。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古人所称的君子,通俗点讲就是‘人上人’,这样的人他不应该生活穷困,但为什么我们有些‘村秀才’穷困潦倒,活的连农夫都不如——这就是我要说的‘书’。
熊与老虎都是不会写书的,它们的生活经验都要靠父母教授,或者亲身体验,比如一头熊经过一块摇摇欲坠的石边,一阵风吹过,石头掉下来,砸住熊脑袋,于是熊知道了‘不要从摇晃的石头下走’。人不需要这样,人不需要石头砸到脑袋,才知道下面不能走动。因为人有书本,书本里记述了前人总结的经验。
有人说‘书’意味着书写,意味着书法,然而,我刚才反复强调的是什么,是创造力。先人创造了文字,并有能力将获得的经验创造性的书写下来,于是成为书本,这是一种创造而不是一种复制。这是人有别于禽兽的地方。单单字写得好,书法好,体现的不是创造,而是复制。
前不久,我在府里听曲子,广西察访使董必董大人告诉我,这首曲子最早叫做《淮阳平楚》,有十八段曲子,现在叫做《十面》、《楚汉》,有十三段曲子,而后来存在的十三段不是因为丢失,是改编。前人所做的曲目,后人学会了,改编了一下,比前人所做的更出色。这就是人有别于熊的一面,熊做不到。它父母交给它怎么捕食,它只会照做,绝不会改编。
遗憾的是,‘村秀才’常常是一群自己要做禽兽,并且坚决不许别人不做禽兽的人。他们总是从书本里翻出一两句父辈记录在书中的字句,告诉我们他们从古人的字句里研究,取得了重大发现,终于知道古人在什么时候是怎么做的,而我们今人也要严格按照故人的做法做。
他们这种行为,这种在故纸堆里寻章摘句的本领,恰恰丢失了最可贵的创造力……”
实际上,君子六艺中的“书”原本说的就是书写能力,但赵兴在这里却解释为记录能力,或者是从前人经验中的学习能力,现场如果有苏轼在,他肯定骂赵兴不学无术,但苏轼没在,在场的官员人人都知道赵老虎人称“惹不得”,他讲的那番道理听起来似乎还蛮有理,听得让人津津有味。
赵兴语气一转,马上又接着说:“那么,什么是正确的学习方法呢,这就是‘君子六艺’中的‘驭’。
有人说,这个‘驭’等同于‘御’,说的是驾驭马车的技巧——我认为他说的也对也不对。孔夫子所在的时代哪有马车,分明只有牛车与两条腿。但现在我们有了马车,有了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后诞生的骑马术……时代在变,现在马车、骑马是我们的交通工具,以后会不会创造出不用马也不用牛,完全不吃草,依靠机械的力量,自动行驶的交通工具?很难说。那么,这个驭是不是说驾驭这种铁制交通工具的本领呢?
我刚才还说过了:总有一天,人们也许会发明一个机器,让自己飞翔在天空,比鸟飞的更高更远,那么这个‘驭’说的是不是驾驭铁鸟的本事?或者说的是驾驭自动行走的机器的本事?很难说。
我认为夫子微言大义,我们理解夫子的话,应该切合这个时代。在夫子生活的时代,马车、牛车是什么,是交通工具。交通工具的使用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人的活动范围更大,人的活动范围大了,看到的事情就多了,看到的人生百态就多了,所以这个‘驭’,它应该表现的是人们获得外界信息的能力,或者说是驾驭知识的能力。
驾驭知识,是为了创造,古人讲‘驭’,是为了发现,发现更多的新事物,发现更广阔的天地。我们掌握‘君子六艺’的目的,就需要提醒自己,要尽可能的让自己有一定阅读外面世界的能力,从充足的信息中做出正确的判断,这才是君子行为。
在故纸堆里寻章摘句,那是重复,禽兽都这样,一代又一代重复父辈所做的事情,所以虽然看的比我们远,力气比我们大,游泳比我们厉害,然而它们终究是禽兽,不是人。人却能从经验中创造出新的东西,不断的推陈出新,所以人成了万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