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座礼堂就是让大家探求真相的。我们要知道一个简单真理:部分的真相不是真相,省略的事实不是事实。若有人把夫子的前半句话告诉你们,说:礼之用,和为贵。于是便要求你们不用大事小事,都一致举手同意,这才叫‘和谐’、‘和为贵’,那是打着夫子的旗号搞诈骗、搞愚民。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们需要一座殿堂——就是眼前这座明堂,以供你们辩论,探求真相的全部,以及不被节选的事实……”
赵兴这话只是对夫子理论的一种探求,别人还没有听懂赵兴这话中的意思,刘挚已经听懂了,但他不敢说话,只激动的两手紧握,面红耳赤,浑身发抖。
他在心里不住的呐喊:太好了,简直太妙了,这简直是对旧党最好的回击。
王安石不是说过“三不畏”——天变不可畏、祖宗之法不可畏、人言不可畏。昔日王安石打破了一切规则,就为了把百姓口袋里的钱,“为国为民”地搜刮到自己同党口袋里。所以苏辙拿王莽跟王安石比较,说这两人同时都是大学问家,待人都谦恭有礼,自己为官很清廉,生活还特简朴。两人之间还有一个共同点是:都把老百姓的钱搜刮走了,而且这钱却没有装进国家的腰包里,被同党私下分赃了。
这两人唯一的不同点就是:王莽篡夺了皇位,而王安石没有,所以王安石是个稍逊于王莽的大奸,即使他被称为伟大光荣英明正确的导师,那也是“大奸大恶导师”。
王安石毕生致力于破坏一切规则,而赵兴这里谈规则,谈对真相的认识。在朝堂里党争纷纷、迫害异己、压制言论以“创建和谐盛世”的时候,赵兴在此谈论“规则约束下”才是真和谐……这不是隐晦的对王安石的行为作出抨击吗?
这抨击做的太出色了——天地君亲师,连“三纲五常”都绑在一起讲述维护规则的必要性,谁敢轻易指责,那就是不敬天、不敬地、不尊君、无父无母的野蛮人。
停了一会,刘挚又失望的想到:赵兴这人果真是蜀党。
他是一个不可救药的调和派。旧党当政的时候他偷偷摸摸的推行改良的新法,新党当政了他又抨击新党过于激进,但新党要推行的新法他又率先响应,只是改的面目全非而已。
这不是调和派是什么?
人都说苏老坡“满肚子不合时宜”,我看赵离人师徒一脉相承,也是“满肚子不合时宜”。
这时候了,说这些,有用吗?
刘挚正想着呢,发现方次彭皱着眉头望着他,原来他刚才的激动被方次彭看在眼里,方次彭也不是傻瓜,稍稍一转脑袋已经发现了赵兴的隐含意思,他此刻与刘挚的目光相遇,轻声叹了口气,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赵兴的演讲还没有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门心思倡“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