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怜儿叩头答:“老爷,我家夫郎吓坏了,他本要给老爷赔罪的,但现在起不了身,夫为妻纲,天字出头就是夫,老爷要责罚贱奴的夫主,贱奴愿一身担之。”
赵兴冷笑着说:“看来你不了解大宋律,宋刑统规定,女人属于‘三不打’范围,家中女人犯了错,出嫁前板子打在父亲头上;出嫁后板子打在丈夫头上。大宋还没有丈夫犯错,板子打在女娘身上的道理。你求我,求错了,我若应许,那就是触犯了宋刑统。”
廖小小过来轻轻一拽赵兴衣袖,转身对寇怜儿说:“我记得你是去年编入我家籍丁的,我还记得你是我家薪水最低的仆人,娘娘(指程阿珠)说你有眼色,一天到晚忙不停,做事乖巧,口风很严,所以让你出入内宅。这是特恩,是吧?
我还记得,杭州一地有庆州奴,约五千人,然而我家中只接纳了一个庆州奴,那就是你。按我家中的规矩,你虽然薪水少,可养老钱一分不缺,等你老了,做不动活了,我家官人会给你一笔退职金,让你安享晚年。是吧?
我怎就搞不懂,伍信那厮就是一个巨嘴葫芦,虽然聪明伶俐,但我看他好堵好嫖,不是个人物,你怎么就看上那一滩烂泥,我听说这还是你自己做主,是吧?
往日我们管不上你,今日大官人既然撞上了,不如就借这个由头,开脱了你吧,官人做主,给你再寻一门亲事,如何?”
寇怜儿摇摇头:“老爷恩典,贱奴感激不尽,但贱奴已经身嫁夫君,此生已为夫君所有,还望老爷能原谅夫君冒失。”
喀丝丽皱皱眉,挥挥手:“行了,多大点事,退下吧。告诉你家夫君,以后别在院子里折腾,小夫妻吵架,回自己屋里闹,别人没话说。”
喀丝丽这样说,是基于阿拉伯文化,因为阿拉伯文化,妻子就是丈夫的财产,不仅可以任意打骂,还可以随意转卖。但这种习俗符合明清时代的法律,不符合宋代法律。廖小小听不惯了,马上说:“怎么能这么说呢?打老婆,虽然是私事,可在我家院子里不许,既然做了,就该责罚,吩咐内知,唤过来打伍信十大板,罚俸三个月,以示警醒。”
寇怜儿生恐赵兴改变主意,没等赵兴发话,连忙磕头拜谢,堵得赵兴说不出话来。等寇怜儿退下,赵兴郁闷的问喀丝丽:“你怎么把这女的带来了,堡里的人手不够吗?”
喀丝丽笑了一下,歉意的解释:“娘娘与支婆产后体弱,最近又分出大批役满的仆人,许他们自立产业。堡里的仆人不够,我又用不惯倭女、越女,恰好这两个人识文断字,我就要上了,听说官人在扬州遣散仆妇,奴也是想着,杭州一地都知道他们的身世,不如带他们来扬州,等官人任满,也给他们二人一个出身。”
喀丝丽一边说,一边用手轻抚着赵兴的胸膛替他顺气,赵兴被那双小手揉的没有脾气,恨恨的说:“怎么好好一个女孩,手脚勤快的一塌糊涂,却看上伍信这团鼻涕。”
廖小小对城堡里的人最熟悉,因为她整天闲着没事,就喜欢在城堡里练嗓子,她的地位又低,所以与下层仆妇很熟悉,而程阿珠不怎么管事,陈伊伊主要通过管家指挥仆人,所以她们对下等仆人不太熟悉。这会儿,廖小小如数家珍的介绍。
“去年年底,寇怜儿与伍信的事,闹的院子里众人皆知,这伍信是家中老三,在码头上收入虽丰,但听说有点钱都花在喝花酒,出入瓦舍间。平常最喜欢与堡中的女侍搭讪,听说他是个见了女侍迈不动腿的人物。寇怜儿原先在堡外负责花木,去年底,因为她饲养的花木长的好,娘娘把她叫到城堡,让她驯养乌桃,还赏了她一套衣服。
就是这套衣服惹的祸,那日寇怜儿生辰,穿上这套新衣,在花房自恋身世,唱着小曲。这伍信撞见了,大概说了几句哄人的话。以后两人就滚在一起了。
年初时,支婆发现了端倪,怕惹出事来,便做主让伍信娶了寇怜儿,还给寇怜儿一份赠嫁。不过,支婆恨伍信太猥琐,从此不许他进院子,把他使到鸵鸟园做三等内知(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