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触点头:“兴哥说得在理。可我们铸造铜器不见得能获利。铜为朝廷博买(强制购买)货物,不好出手。而我们有螺旋压杆式铸币机,无须生火,用人力一压就能出铜钱。而另铸铜器,需要添置熔炉,模具……我看未必能比铜钱获利大。
再说,铜器要出货啊,我们还要寻找商铺,选定商人,计算赢益,单列账目……一来二去的,既费时间又费人力、钱财。铜钱却不需要这麻烦,朝廷既然开了口子,拿出去花就行了,是吧?”
赵兴沉吟片刻,答:“倒也有理……此事再议!不过,朝廷既然开了口子,倭女便无须深藏地下了,让她们都住进楼里,周围注意点警戒就成。这地方腾出来,我另有妙用……我打算开个法烛作坊。”
“好,就如大官人所言”,焦触连声答应。这时,两人已重新走到了那群铸币倭女所在地,焦触点了几个倭女的名字,向赵兴介绍:“这几名女娘下月初一服役到期,今儿是二十五了,也不差那么几天了,不如大官人给个恩典,让她们提前出去。”
焦触一边说一边挤眼。赵兴点头首肯,那几名倭女连忙叩谢在地,然后,她们一溜小跑,跑回自己的小桌前,俯身抄起桌旁的筐子,轻轻掂了掂,觉得份量不够,又从邻座的筐里倾倒了很多金银币,而后抱起筐子,蹒跚的走向大门。
按规矩,这些倭女可以尽其所能的拿走她们能独力拿动的钱币,唯一的要求是中途不能休息,一旦她们怀中抱的筐子中途落地了,那么整筐的钱币,她们一枚也不能拿走。最后所得,唯有管事发给的一笔遣散费。
倭女生活在地下,除了铸币,剩下的事就是相互交流经验。看来几名倭女都吸取了同伴的失败经验,她们抱着半满的钱筐,虽举步艰难,但中途没有一次停顿,成功的将筐子抱出了厅外。
五六十公斤钱币有多少枚?一枚铜钱标准重量五铢(34克)、一枚金银钱的标重半两(15克),各地铸币略有差异,一般铜钱均重在4克左右。50公斤铜钱大约十来贯而已。如果筐子里夹杂了一些金银币,那么这筐钱价值大约百贯。那这笔钱当做地下工作一年的酬劳,倭女满意,赵兴也满意。
几名倭女出了地下工厂,她们放下筐子,向赵兴再次叩头感谢。
按规则,她们还有一份按产量颁发的奖金,然后由赵兴承担路费,送她们前往天朝京城——汴梁进行十日游。随后,是打算回国还是借“度种”逗留,都由赵兴安排。赵兴坦然接受她们的叩拜,焦触接着领她们去拿奖励、并记录她们的要求。
倭国女人能吃苦,待在地下干一年,居然无一声抱怨,反而为此感激不尽。因为相比国内……倭国国内,男人是不干活的,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战斗。所以,无论现代与古代,地里家里的活儿都是女人的,男人则在外挣钱。
倭女走了,屋里清静下来,陈伊伊的欢笑声便显得格外响亮。赵兴顺着声音爬上三楼,见到阿珠与伊伊都在阁楼里,她们推开房间的窗户,露出半个身子在窗前,一人举着一副单筒望远镜,眺望着江边码头。
“我喜欢这里,我喜欢这个房子”,陈伊伊看到赵兴来,她挥舞着望远镜跳着说:“我们今后就住这里吗?我要住阁楼……你瞧,刚才我看到一艘船进港,那是我们的船吗?怎么船上没有挂红旗,还那么破旧?”
“这是倭女宿屋”赵兴从阿珠手里接过望远镜,走近窗前观察那艘才进港的船,并继续说:“我们的屋子应该在旁边,阿珠,这几年难为你了,我们都搬出去吧,我回来了,这里无需人守了。琴县主安置了吗?”
正说着,码头上那艘船映入眼帘,吓了赵兴一跳。他擦擦眼睛,仔细一看:那确实是他的船,但它仿佛才从地域归来。程阿珠不知道船原来的模样还好点。赵兴知道,所以被船的惨象吓了一跳。
那是一艘三桅船,但现在船的前桅已经消失,尾桅也断了半截,船身虽看起来很完整,但船上楼台,指挥塔,舷窗……处处透着被蹂躏的气息。比如:船上所有窗框都用破布罩着,原先漂亮的窗纱已找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