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眺望汴梁城著名的“铁塔”,赵兴不禁想到:从那上面是不是可以偷窥皇上的起居?别人做不到这点,可赵兴能够做到,因为他有望远镜!
周邦式有点发怒,看他的架势,是想走过去跟詹邈理论几句,赵兴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衣领,轻轻摇头,示意他别去招惹:“离这混蛋远点,这厮行事如此张狂,将来连死在哪里都不知道,你我最好离他越远越好。”
周邦式在那连续做了几个吞咽动作,任赵兴拽着他走。倒是詹邈远远的看见赵兴走出来,向这里拱拱手,似乎打算过来打招呼,但赵兴逃一样扯着周邦式向外面跑,等见到仆人牵来的马,他头也不回的一把提起周邦式,将其扔在马上,而后一巴掌拍在马的臀部。
骏马奔跑起来,赵兴头也不回的发出一声“呀”,似乎刚才的举动完全是无心之失,他发了一阵呆,马上撒开大脚板追周邦式,追自己的马。
其实那马不用追,宋人骑马,就是马童牵着马走,他自己在马上坐着。
才跑几步,看到一群家人打扮的家伙正在撕扯着一位新科进士——看来,宋朝著名的“拉郎配”迫不及待地上演了。皇家在集英殿里抢先下手,汴梁城高官显贵的家人则等在皇宫外,专门拦截那些在皇家选婿活动中落选的新科进士。
其实,殿试进行完后的几天放假时间,就是皇家通情达理,专门留给东京汴梁城百姓的抢亲时间,让他们完成“拉郎配”的伟大事业,而后朝廷再与金明池举行校阅,检阅那群“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的双料新人。
这几个“拦路抢劫”的人正挡在赵兴路上,赵兴刹不住脚,直接冲进人群里,连续撞飞几个家人,一把扛上被撕扯的新科进士,撒开脚丫子跑。
赵兴身后,一群家人还在嚷嚷:“兀那新进士,休慌,慢走,我等有话问你?”
更有些人爽直,干脆省略了过场白,直接追在赵兴身后问:“新进士,娶亲否?”
赵兴的跑动似乎拉开了大骚乱的帷幕,宣德楼外等候的家仆见有人首先使用了武力,他们也立刻撕掉了温情默默的面纱,直接动手明抢明夺起来。才出皇宫的新进士立刻卷入人潮,他们有人殷殷期待,有人惶恐,有人窃喜,有人不知所措……
赵兴力气悠长,跑了两条街,直跑到苏轼家门口,才想起他肩上的战利品,他放下肩上扛的新进士,直起腰喘了几口气。这时,周邦式听到身后脚步声终止,他(的马童)勒住了马。马上的周邦式似乎很享受骑着高头大马的感觉,他在马上晃了晃身子,又拨马兜了回来,在赵兴与那位新科进士身边停住马蹄。
这位新科进士被赵兴扛在肩上一路奔跑,被赵兴坚硬的肩膀顶的,差点将隔夜饭吐了出来,好在他在礼部大殿饿了很久,刚才在集英殿,主要太激动了,虽然吃了点饭,但没敢吃太多,所以干呕几下,也没呕出东西。等胃舒服了,他直起腰,愤怒的看向赵兴。
赵兴抬眼看看骑在马上的周邦式,又看看眼前这名新科进士的狼狈相,心里暗自嘲笑。
周邦式不会骑马,他所谓的骑马,其实就是仆人牵着马快步走而已。由于悠闲,他骑在马上颇有点“一日看遍长安花”的翩翩风采,而眼前这名新科进士面色苍白,衣衫不整、发髻凌乱,有气无力……要不是腰中还拴着一条玉带显示新科进士身份他,简直与街头乞丐毫无两样。
看到这位新科进士愤怒的目光,赵兴望望左右,没人?!
这是条官员居住的高尚住宅区,如今朝中发生大事,加上又是科举殿试的日子,几乎所有官员都上朝了。寥寥几个没上朝的官员,则带齐家人等在宣德楼外,准备下手抢亲,所以巷子里显得比往日冷清……似乎,好像,也许,对方的愤怒只能针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