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血树!”张用啧啧称奇:“太贵重了……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
他嘴里说着不好意思,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还一叠声的招呼仆人送上箭靶,要在赵兴院里试射,浑忘了要观赏战马的来意。
“应该不是龙血树”,赵兴也在旁边配合的扯弓射箭,边射边说:“我去过黑非洲,见识过真正的龙血树,那是一种香料树,树枝淌出的液汁可以染布,混入桐油中可以当红漆,刷出的颜色号称千年不褪。”
两个人玩得高兴,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不久,秦观领着两位大画家从后院返回,李公麟显然被打击了,神态沮丧——这是当然的,现代常说的骏马:河曲马、伊犁马,单个看身躯雄峻,但牵到马术比赛场,跟那些名马一比,简直就像是闯入马群的驴。
这是数千年阉割传统,导致的种群退化。
李公麟显然也接受了陈慥的叮咛,他回来后闭口不谈战马的事。等那名军官到了执勤时间,捧着新获得的宝弓告辞,李公麟方轻轻的说:“张用的捧日军是马军,官家派他来看看,或许是想看看你的马是不是真如传说的那么雄峻。”
赵兴这时已经完全知道了宋朝的风俗,他已经开始用宋朝的思维看宋朝,对皇室威严不再仰视,所以他只轻轻的摇摇头:“贱躯沉重,御马监的那些驴形马恐怕载不动我。这几匹马是我特地从海外收购来的,马军要来配种可以,想要与我换马——休想。”
米芾轻声问:“海外这样的马,多吗?”
赵兴摇头:“海上风浪难测,马本来是草原动物,用船载运,需要空间极大,且极不适应海上颠簸。我用船拉了上百匹马,唯有这四头活了下来,而一次航运,船上只要载了十匹马,除马之外,什么货也别想运——以此计算,这四匹马每匹价值何止五万贯。”
李公麟摇摇头:“公马没用,扯进御马监里就要被阉……离人,我劝你把母马献上吧。”
赵兴毫不犹豫的回答:“可!”
索取了赵兴马群中唯一的母马,李公麟感觉到很不好意思。而这一切风波都是秦观引起的。秦观也有点难堪,赵兴反显得很大方:“各位,何必如此郁郁——马就是用来骑驰的,这件事不解决,我也不敢骑马上街。如今这么做正好!以后我可以随心所欲地骑马上街了。”
这么一说,众人也相通了,米芾首先开口:“好啦好啦,离人既然想得开,我等何必为他的东西向隅呐……嗯,眼看快到晚饭了,离人,你府上菜好我早有耳闻,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吧,啊,快点摆饭,该上的都上来,吃不了我也要看看!”
天还没有黑,大亮呐,秦观先是嚷嚷着要换下官服,等他回来已提着那盏昨晚霸占的紫铜灯,咋咋呼呼地,生怕人没注意他的手上。赵兴看到那灯,倒是想起提醒的话:“少游,你可千万别提着这灯上街?”
“怎么?”秦观不解的问。
“我让你到库房选,你可真选了一个宝货,你没有发现吗,这样的紫红琉璃灯,库房里不超过十盏。”
米芾爱摆弄金石,对这样的东西最敏感,听到赵兴的解释,立刻惊叫起来:“遮莫是紫金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