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耳倾听古朴的唐歌,披一件唐式黑貂裘,懒懒散散的躺在地上,身边几名倭女将食物与美酒送到唇边,这生活,完全是魏晋的洒脱——画面简直像一副“浮世绘”。
是的,廊下一个倭女正用“浮世绘”手法绘制这个场面——不过,倭人把现在这种绘画手法还不叫“浮世绘”,叫做“唐绘”。到了宋徽宗末年,宋画的技巧完全传到日本,日本人又立刻喜欢上了这种用华丽的色彩,精致的笔绘,细致的手法,夸张的动作渲染出的画面,他们将这一画法与唐绘相结合,演化成“浮世绘”画法——他们本该把这种人物画技巧叫“宋绘”,但那时宋已经灭亡了。
黄庭坚年纪大点,吃饭吃得太饱,他很快陷入饭后的倦怠中。身上盖着黑貂裘,耳边飘着细碎的唐乐,这种无所事事的发昏让他懒得说话。
秦观刚才挨了一顿责骂,现在看到歌伎们为他表演艳丽夸张的唐晋“偶戏(面具舞)”,那种夸张的动作,配上堂皇的音乐,色彩缤纷的服饰,令他那人来疯的性格又犯了,看着看着,他拎起一支笔,墨迹淋漓的在纸上挥毫做诗。
第六十二章 天上星辰掉落凡间
晁补之最能欣赏这种华丽至极的舞乐,他拍着大腿,冲秦观赞叹:“少游,你看看你,你光看见‘田野上遍地野花香’,怎就没看见鼻子底下这家花独艳呢?
瞧,这群歌舞伎哪个不比‘碧桃’更佳!碧桃算什么,烂桃一个!亏你日日住在离人家,还拿烂桃当宝货。你说你关起门来欣赏这些人的歌舞,谁能说你什么?离人,我看你今后可要把少游盯紧点,派个家人接送,令他上朝做事,散朝回家——外头什么宴请都打回去,这日子多好。”
说到这儿,赵兴翻身问:“履常(陈师道)、方叔(李廌)刚来京城,还没安排住处吧,我这房子大,少游兄就住在这里,两位不如也搬来我处?”
两人略微推迟下,齐声答:“那我等就不客气了。”
赵兴呼喊仆人为两位收拾房子,苏迨与苏过看天色不早,起身告辞:“眼看天要黑了,小弟家中还没有安排,我等二人告辞了。”
“如此,王夫人且留在我这里,跟朝云一起住几天”,赵兴带着询问的语气说:“老师不在家,干脆你兄弟俩白天也来这里吃饭,晚上自去,如何?”
“听从哥哥安排”,苏迨、苏过拜谢。
苏轼在贡院判卷,王夫人来赵兴这里与朝云一起住,也算替两兄弟减轻负担。至于两兄弟自己,他们各自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学业,所以要赶回家去,主持家务。
兄弟俩推辞了赵兴派遣的家仆,慢慢散步回去,临到家门口,年纪稍小的苏过突然叹了口气,说:“有时候,我有点羡慕干儿(苏轼给苏遁起的乳名)。”
苏迨先是沉默,最后也叹了口气,答:“有时候我也羡慕……这里有那么多兄弟玩耍,还有一位溺爱他的大兄,哎……”
赵兴房里的歌舞仍在继续,秦观不停的要求赵兴把胡姬也叫上来,向众人展示一下闻名已久的胡姬舞姿,但赵兴却用“语言未通,调教未完”来推辞。这时,一壶壶淡味的琅霂酒将众人熏的陶陶然,众人都趁醉吆喝吵闹,吵得赵兴恼不过,他也趁醉吼,转移了话题:“我还有一首新歌,来,女娘们,我唱,你们跟着哼,把乐器都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