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说话引起了一片赞同声,和乐楼前嘈杂声大了起来。而在众人的视线重新转向和乐楼时,赵兴催动跨下马,不引人注意的悄悄离开。
回到他租住的院子,仆人们正在川流不息的搬运着马梦得带来的行李,程阿珠站在正房的台阶上,旁边站着两名伺候的丫头。陈伊伊一手拿账簿,一手抓了支毛笔,正在清点那些货物。
沿墙还站着一群倭女,她们都背着大大的行李,看着身材健壮的仆人来回在院子里奔波。
这堆倭女身后还有五名身带面纱的胡姬,也就是阿拉伯女奴,她们脚边也放着大包的行李,但看那些行李的样子,似乎都是各种乐器。这群人身材比倭女高大,她们似乎不愿跟那群倭女多做来往,远远的站在一边,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马梦得领着赵兴先走到那群倭女身边,他尴尬的一笑,还没开口,赵兴抢先自我介绍:“我是这里的主人,长门不四告诉你们了吧,你们在京城的生活由我照顾……”
赵兴刚一介绍完,那群倭女齐“呀”一声,赶紧把脸转向墙去,身子紧紧的贴着墙不动。许久,才有一个倭女细声问:“来者可是长门殿?”
倭女把脸背朝墙,不肯向赵兴露出半点面容——这不是冒犯,而是一种日本礼节。日本风俗认为,女人应该向丈夫或者主人展示最快乐的面容,最整洁的服饰,最饱满的精神……总之,要把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展示给自己伺候的男人。
这些倭女长途跋涉,衣衫不整的,她们现在的样子可以说是最狼狈的时候,而来到新地方,拜见新主人,本该在她们沐浴更衣之后再隆重进行,所以她们对这种不期而遇采取回避态度,脸贴到墙上,是怕赵兴看到她们狼狈的脸。
赵兴知道她们的规矩,他后退几步,转过身去喊:“我转过脸去了。”
他身后,那些倭女依旧把脸贴到墙上,一动不动。
赵兴目光在人群中搜索,远远的看见叉手站在门口的扑天雕李应,他招手让李应过来,吩咐:“去请廖小小过来,就说我这有一群女人,希望她教一教化妆。”
程爽摇了摇头,似乎不满意扑天雕的形象,他抬腿要跟李应去,马梦得连忙制止:“别,他去的是勾栏瓦舍,这种地方小官人不适合出入,还是由他去上下打点吧。”
陈伊伊嘟着嘴,手里提着笔跑了过来,她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那群趴在墙上的倭女,低声询问了赵兴几句,立刻扯起嗓子喊:“哎,你们几个,你家男人背后脸去了,现在听好了:跟我的侍女走,赶快洗了换了。”
赵兴在陈伊伊话后补充:“请几个裁缝来,给她们做几身衣服,瞧她们这身衣服……还要买绸料,府里还有几箱四色绸、彩缎,给她们每人发一匹。告诉她们,她们化的那种‘唐妆’太恐怖了,脸涂得白似鬼,马上我会让京师最有名的行首,教给她们化宋妆,别让她们自己动手。”
倭女走了,五名阿拉伯女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赵兴走到她们跟前,吼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阿拉伯语,那些女奴立刻跪在地上,向赵兴行礼。
阿拉伯式女奴的行礼在宋人看来有点怪异,她们不是把头伏在地上,而是腿跪身不跪,脸正面向上、向后仰着,故意把双胸耸起,摆出任君品尝的模样,也似乎在故意展示身材的娇娆。那双用凤仙花染过的红指甲,也有意无意地在胸前颤舞,将人的目光吸引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