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程家坳邀请他进入祠堂,参加“新火”仪式,火种就需熄灭了。
程夏还跪在木地板上等回音,赵兴想了一会儿,将一杯茶浇在火上,说:“那就去吧。”
祠堂内火塘边,首座处摆着两张椅子,一张坐着程同,一张空着。
看到赵兴来了,程同用手里的拨火棍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赵兴就坐。赵兴却摇了摇头,答:“不合适!”
程同没有起身,围坐在火塘边的另几名长者欠了下身,并坚持要求赵兴落座。但赵兴却依旧不肯……最终,那张空椅子被稍稍搬离火塘,在程同肩后重新摆放,赵兴这才肯坐下。
等赵兴坐定,程同清了清嗓子开口:“老师没来前,我们商议了一下今年该做什么物事……嗯嗯,这几年,陶窑、竹器坊挣钱,男女地里苦挣一年,不如在两处窑场干上一月。所以,家里有伢子在坊里的,都不愿意去地里下苦,反愿去坊间给孩子搭把手……咳咳,老师说说,这活计该怎么分配。”
程同提到“物事”这个词,相当于现代词“东西”。据说“东西”这个词是蒙古人带过来的,在北宋之前,中国有另一个更文雅的词叫“物事”。
赵兴张了张口,但马上又闭住嘴。他心里暗自念叨:“慎言!慎言!”
这两个作坊是赵兴建的,设计施工全他一个人的努力,孩子们只相当于他的雇员。但现在程同却把它们视作程家坳的产业,要在祠堂进行分配——怪不得邀请他来。
第三章 族长的错误推理
可他能拒绝吗?
程同把孩子们的创业当作程家坳的公产,这是宗族传统。这时代没有私权;族里的孩子还没有成年,所以,拿现代的观念“所有权”概念,跟他们说不通。
念了几遍“慎言”,赵兴摇了摇头,自顾说起自己的事:“昔日李太白曾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所以,我打算开春后领孩子出去游学——先在附近转转,而后稍远……
去年我已攒下了一笔路费,孩子的食宿都不用长老发愁……无论村里怎么安排,今年孩子们都干不成正事,索性别给他们派活了……嗯,我的费用够十个孩子游学,我就挑十个孩子随我走。”
赵兴说这话其实是在间接发泄自己的不满,他的话引起一片嗡嗡声。然而,山民注意的却不是他的怨气。
程族排行第二的“长老”程老二马上接过话头:“哪能,老师带孩子出去……游学,我们那能让老师自己出钱。我家那小子,钱由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