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与不善,我岂能不知?”袁绍摇摇头,在屋内踱了几步,口中迟疑说道,“然而我与孟德乃旧日好友,当初公孙瓒与黑山黄巾合谋攻我,便是我那弟弟袁公路亦不出兵相助,唯有孟德,助我攻下易京,绝了公孙瓒性命。如今孟德失势,我若是落井下石,世人且如何看我?我袁本初岂是忘恩负义之人?”
田丰闻言,与沮授对视一眼,正欲说话,却听庞统在一旁笑道,“我却是明白了……主公实是太重名声,有些事非是主公不愿为之,而是顾及自身名望,不敢为之!”
“唔?”袁绍望了一眼庞统,皱眉说道,“我方才用你为从事,你便欲如此激怒于我?”
“非是激怒主公,”庞统哂笑一声,拱手说道,“统乃是欲提醒主公,主公与曹孟德之旧日恩情,乃小义也,如今此人为天下所不耻,若是若是兴兵讨伐,乃大义也,失小义而就大义,主公又何必迟疑?”
“唔?”袁绍听罢,有些诧异地望了一眼庞统,抬手说道,“既然如此,我便以此事考考你胸中才学,依你之见,此事当如何处之?”
“是!”庞统拱手一礼,侃侃说道,“观天下诸侯中,唯有主公坐拥四州,实力最为庞大,而曹孟德次之,再次便是主公之弟袁公路,以及荆州刘景升、江东孙伯符,益州刘季玉,西凉马寿成,还有便是长安白波黄巾,若是此刻,主公趁曹孟德兵力首尾难顾之际起兵征讨,占得兖、豫、徐三州,试问天下,又有何人可与主公为敌?”
“唔,话虽如此……”说了半句,袁绍摇摇头犹豫问道,“你莫要以为孟德居三州,便道他实力薄弱,孟德帐下人才济济,却不是那般容易图谋的……”
庞统微微一笑,拱手说道,“扬州刺史袁公路乃主公弟也,话说血浓之水,主公不妨以徐州诱之,叫他与主公一同攻曹;荆州刺史刘景升,素来深恨曹孟德,若是主公派人联络,刘景升自当与主公结盟;若是主公还道不够,不如再联合江东孙伯符,此人乃旧日长沙太守孙文台之后,乃是主公晚辈,如今他正率军攻徐州,已与曹孟德结怨,主公若是与其亲善,其自当与主公联合!”
“公路野心甚大,岂是区区一徐州便可满足?江东孙伯符,与我乃有世仇,恐怕难以联合,荆州刘景升,此人自当今天子龙陨之后,自诩皇室宗亲,妄自尊大,实难处之!”
庞统闻言一愣,低声深思片刻,抬头说道,“也并非定要与这三路诸侯联盟,主公不妨以曹孟德治下兖、豫、徐三州诱之,我却是不信他们不动心!”
“唔?”袁绍闻言面色大愕,古怪说道,“那我等岂不是白白为他人做嫁?”
“非也非也,”庞统摇摇头,正色说道,“我观天下诸侯中,唯有曹孟德乃是主公劲敌,其余皆不足为惧。曹孟德若是一死,就算其治下三州为他人取之又如何?统自是有信心助主公成就大业!”
“士元慧眼!”田丰赞许一句,转头对袁绍说道,“主公,丰亦是以为,如今天下唯有曹孟德可与主公相抗衡,拼着不取兖、豫、徐三州,也定要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时机,将此人诛却!此人一诛,主公便离平定天下之志向不远矣!”
“元皓此言大善,”沮授亦是点头说道,“如今荆州刘表,江东孙策已分别起兵攻曹孟德豫、徐两州,主公只需书信一封交与主公之弟、扬州刺史袁术,我等四路起兵征讨,曹孟德岂能抵挡?”
“不过如此,主公便要从速行事了……”田丰接口说道,“我广宗一行,乃得此消息:曹孟德以江守义为帅,征讨西路张绣、刘表;又以郭嘉为军师,至徐州抵御孙策,若是刘表、孙策兵败归回,便不复如今大好时机了!”
“……”只见袁绍面上迟疑难决,随即一咬牙,沉声说道,“既然如此,好,便依你等计策行事,我……出兵攻曹!”
田丰、沮授、庞统对视一眼,拱手大拜道,“主公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