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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曾安眠,体内真气涣散,天地间的元气虽然随着呼吸在弥补着他的缺失,然而速度仍然提升得不够快,外寒入侵心神不宁,范闲终于病了。
当外面的风雪呼啸声停止时,当那抹雪地上的白光反射进帐篷里时,范闲的面颊也变得极为苍白,眼窝下生出两团极不健康的红晕,额头一片滚烫。
最害怕的生病,便在最严寒的时刻到来了。范闲躺在海棠温暖温柔的怀里,认真地喝着自己配的药,强行维系着精神,嘶哑着声音说道:“药罐子有话说。”
“说吧。”海棠眉宇间全是担忧,轻轻地搂着他,像哄孩子一样地摇着。
“不能停,我们继续走。”
“可是这里的雪这么大。”
忽然帐篷门被掀开了,王十三郎探进头来,面上满是惊喜之色。
一夜北风紧,开门雪尚飘,然而这些雪是自地上卷起来的,天上已经没有落雪,只有湛蓝湛蓝的天空和那一轮看着极为瑟缩的太阳,空气中依然寒冽,可是雪终于停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从前有座山
狂风暴雪,横风横雪,斜风细雪,不须归,亦归不得,又成鬼风戾雪,冥风冥雪,遮天蔽日之雪,还有那些从脚底下生出来的雪,没过膝盖,若稍有行差踏错,只怕会将人整个埋了。便在这一天,经历了数十日的苦寒旅程之后,所有的雪忽然全部停了,就像老天爷忽然觉得自己不停往人间撒纸屑的动作很幼稚,并不能迷住那三个年轻人坚定向前的眼神,所以拍了拍手,将手收回袖中。
天空放晴,露出瓷蓝瓷蓝却依然冰冷的天,阳光虽不温暖却极为刺眼,借着一望无垠的雪地冰川向着每一个方向反射着白到枯燥的光芒。
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所以阿甘回到国内,还要经历那么多的事,才会再次看到珍妮,然后他依然会被认为不懂某些东西,再次出发,一直跑,跑过无数美丽的风景。
风雪过后,雪原上的雪橇队伍也在雪犬们欢快的鸣叫声中,再次出发,压碾着或松软或结实的冰雪,向着北边前进。面色苍白的范闲坐在雪橇上,半个身子都倚在海棠的怀里,一面咳着,一面强行睁着疲乏的眼睛,注视着周遭极难辨认的地势走向,与自己脑内的路线图进行着对比,确定着方向。
体内的寒症越来越严重,虽然随身的药物并没有遗失,但天地间的酷寒,对于重伤难愈,真气全废的范闲来说,无疑是一种极为残酷的折磨,这几日里每天夜里,范闲窝在睡袋中总觉得身周全是一片湿寒,咳得仿似要将内脏都咳出来一般,雷声之中带着嘶哑,就像是刀子在石头上面不停地磨,谁也不知道哪天便会被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