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澜微眯着眼,看着上方的山居。北齐的那位皇帝陛下,此时已经在狼桃和何道人的守护下,沉默地回到了山居之中。他不知道这些北齐人此时心中在想些什么,自己暗中与对方达成的协议,是该就此中断,还是继续前行。
接下来,山居的闭门拒客,让云之澜复杂的心情更加复杂。北齐皇帝陛下千里迢迢冒险前来,必定是存着付出极大代价也要毕其功于一役的态度,为什么被范闲掳进剑庐之后,这位皇帝陛下似乎就此认输,不再继续尝试撕破东夷城与南庆之间的关系?
云之澜站在山居之外,与狼桃轻声说了两句,有些黯然地向着山下行去,一路走一路在心里想着,范闲此人,究竟有什么神妙的本领,竟然能够压得北齐一方不能动弹?
他始终还是不相信范闲有这个本事,暗想应该是师尊大人向北齐皇帝清楚地表明了态度,才让北齐人变得有些绝望起来。回头望了一眼暮色中的剑庐,云之澜的神情极为凝重,略顿了顿后,向着东夷城内走了过去。他永远不会背离剑庐的意志与东夷城的利益,只是今夜的东夷城人心惶惶,缺少了城主府官员疏通压力,他这位剑庐首徒,只有被迫无奈地开始操持起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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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云之澜想像的相反,北齐人没有绝望,更准确地说,北齐那位姓战的皇帝陛下没有绝望。她冷漠地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如燃烧一般的花朵,想着这两天来的遭遇,不禁有些心神摇荡。她幼年时,被太后抱在怀中,坐上了龙椅,从那一天之后,她便不知道什么叫做畏惧,什么叫做绝望。
处于什么位置上的人,应该拥有相应的判断力,小皇帝知道在争夺东夷城一事上,她已经输给了范闲,而且输得十分彻底,没有一丝扭转局势的可能。但另一方面,她也清楚,四顾剑之所以会选择南庆,并不是因为这位大宗师对南庆有什么好感,而仅仅是因为范闲这个人的存在,似乎可以为东夷城将来的存续,带来更多一丝的保障。
最最关键的问题,还藏在四顾剑的心里,聪慧的北齐小皇帝沉思许久之后,隐隐抓住了那个关键,虽然她仍然不知道细节,但却猜到,四顾剑将来一定会给范闲惹出一个大麻烦。
范闲的麻烦,就是庆帝的麻烦,就是北齐的福音。虽然她心里清楚,如果范闲真的够心狠,自己便只能成为对方手中的木偶娃娃,但问题是,范闲从来就不是一个够心狠的人,尤其是对自己的女人。
那天夜里的事情,让小皇帝觉得有些屈辱,有些刺激,有些兴奋,有些新奇,而事后想来,似乎也有极大的好处。
范闲以此控制小皇帝,小皇帝何尝不是以二人间的关系,让范闲陷入极其为难的境地之中。小皇帝缓缓转头,冷漠地看着坐在床边的司理理,开口说道:“爱妃,为朕梳头。”
加上范若若,北齐这边有三个半女人,小皇帝一边平静地享受着司理理的玉手轻梳,一边沉默想着,三个半女人,对上一个有潜在裂痕的父亲,范闲应该怎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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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此时人在剑庐深处,站在门外,平静地看着榻上的四顾剑。影子醒过来后,自行觅了一个地方去养伤,身为一名顶尖的刺客,他们总是有舔舐伤口的最后巢地,范闲并不担心此点。
在暮色中,他再次迎着剑庐诸人如剑一般的目光,走入剑庐深处,为的是要处理先前北齐小皇帝想到的那点——四顾剑有可能在将来给自己带来的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