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果然是很奇妙的,明明范闲与东夷城现在还在敌对当中,可是双方都心知肚明,敌对之余,也要开始尝试性地接触,今日还是你死我活,来日说不定就会把酒言欢。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什么样的仇怨都可以洗清,虽然范闲不会这样想,但四顾剑一定是这样想的。
不过范闲也清楚,东夷城和自己只可能是这种隐在暗下的眉来眼去,四顾剑那白痴如今的大部分筹码还是压在长公主那边,就如同林相爷在梧州分析的那样,如果那件事情真的发生了,东夷城可以保证数十年的平安,哪里还需要来找自己。
之所以今天这个叫做王羲的白衣人会来接触自己,只是事先的开路而已。
“这是令师的意思,还是东夷城的意思?”范闲开口问道。
王羲略一思忖后微笑应道:“是家师的意思。”
一问一答间,双方便清楚了,这种接触如今依然上不得台面,这只是四顾剑老辣的一步隐棋,这步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我有什么好处?”范闲问的很直接,“你们剑庐一大批九品高手都想在江南刺杀我,我总不可能因为你一句话,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好处,只有态度。”王羲温和解释道:“东夷城与大人依然是敌人,但我不是……我就是师尊所表达的态度,包括东夷城在内都没有几个人知晓我的存在,只要大人愿意,我就会站在大人的身旁,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甚至包括你的大师兄想再来暗杀我?”范闲拿起铁钎,扒拉着盆里的火炭,随口说道:“你也会站在我的身边,把你东夷城的人杀个干干净净?”
“会。”王羲回答的极为认真,“但凡对大人不利者,都是我的敌人。”
范闲忍不住笑了起来,长叹息道:“四顾剑啊四顾剑,这个白痴想的东西,果然有些好玩。”
说这句话的时候,范闲的眼角余光注视着王羲的反应,当自己说到白痴二字——这个东夷城最大的忌讳时,对方竟然依然一脸平静,不为所动。
“剑庐十三徒……”范闲眯起了眼睛。天下四大宗师,外加五竹叔一个,苦荷真正的关门弟子是海棠,五竹叔的关门弟子当然是自己,面前这个青衣人如果真是四顾剑的关门弟子,那应该也是相当厉害的角色才是。
“以后我就叫你王十三郎。”范闲平静说道:“十三郎啊……你有没有想过,以本官如此记仇的个性,你们东夷城日后还要跟着那个疯女人来对付我,我又怎会因为你一个人的缘故,而放过东夷城?”
“合则两利。”王羲洒然一笑,说不出的潇洒,“至于得罪了大人的人,您尽可以想办法杀了。师尊让我入庆游历,我又没有暗藏祸心,自然是要活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