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看着她,忽然开口说道:“抱紧我。”
林婉儿愣了一下,旋即嘿嘿一笑,双手从范闲的臂间穿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他,就如那天夜里在床上一般,就怕他这么消失了,更怕他就这么沉浸在澹州的气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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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州海边高峭的悬崖之上,范闲与林婉儿两人手牵手站在悬崖边,往前数步便是深渊,便是海洋,便是朵朵雪花。
海风扑面而来,头顶的太阳比在地面看起来反而显得更远了一些,清清洒洒地蒙着层光圈,并不怎么显得炽烈。
婉儿气息微乱,脸颊红扑扑的,眼神里却微有惧意。这一路被范闲背着上崖,实在是姑娘家有生以来最刺激的一次经历,那些湿滑陡峭的崖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来的,以至于此时她站在悬崖边上,反而都不怎么害怕,似是有些麻木了。
她有些畏缩地看了一眼远方的澹州城,发现以自己的目力,竟是连那些民宅的模样都看不清楚。
她又转头看了面色平静的范闲一眼,轻声开口说道:“……以往……天天爬?”
“是啊。”范闲微笑着说道:“从六岁还是七岁开始?已经记不得了,反正这地方除了我和叔之外,你是第三个上来的人。”
林婉儿低着头吐了吐舌头,知道这定是范闲心中最大的秘密,自己能被他带着上来……姑娘家的心里涌起了一丝甜蜜,旋即却是一丝苦涩,她缓缓靠着范闲的臂膀,说道:“我一直觉着自己在皇宫里过的苦,如今才知道,你过的比我更苦。”
小小年纪,就要被逼着爬山,为的是什么?自然是担心有人要来杀自己。在这样一个恐怖的环境下长大,对于当年的男孩来说,是何等样的折磨,思及此处,婉儿对身边看似强大无比的男子便多了一丝同情。
范闲微微笑道:“有什么苦呢?不想死,自然得勤力些。其实……和这世上别的人比起来,你我已经算是蜜罐里泡大的人儿,不要轻言辛苦,我们至少不用考虑下顿饭有没有得吃,有没有衣服穿,会不会被父母卖到妓院去当妓女或者大茶壶。”
婉儿在一旁平静地听着。
“我表面上的潇洒劲儿……都是装出来的。”
范闲看着海面上的金光出神,“其实你应该知道,我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活的最用心、最辛苦、最勤奋的人。”
婉儿点点头。范闲哪怕是大婚后的那段苍山岁月里,也没有忘记每天两次的修行,其实以范闲如今的境界与权力,完全不用这般勤奋刻苦。世人往往只看到了小范大人光鲜亮丽的一面,却根本没有想到,他为这一面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努力。
“从很小的时候就这样了。”范闲缓缓说道:“没有人能明白我为什么如此苛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