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没有人理他,那位提着鸡蛋的大婶兴趣十足说道:“说来咱们这位范少爷,还真与别人大不一样,打小的时候就听话懂事,还有几樁怪事……就说他和伯爵府里的丫环们上街时,啥时让那些丫环提过东西?啧啧,这主人家当的,才叫一个和蔼可亲呢。”
码头上议论纷纷,内容不一而足,不多时,澹州知州领着官员们也赶到了。
这时,他们急喘吁吁地整理着官服,看着马上就要靠岸的白帆大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千赶万赶,终于还是赶到了。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钦差大人不在船上。
澹州典吏走下梯子,迎着知州要吃人的目光,哭丧着脸说道:“大人半途就下了,这时候应该已经回府了。”
知州大吃一惊,瞪了他一眼,心里急着想去伯爵府,却一时不敢离开,因为钦差大人虽然下了船,可船上还有一干官爷要自己招呼着,在这些范闲心腹的面前,他可不敢太过于拿派。
围观的群众们听着这话,忍不住齐齐喊了一声,旋即长吁短叹起来,口气中满是可惜。
洪常青穿着监察院的官服,带着一众监察院密探下了船,看着码头上的人群。人群被这道冷冷目光一扫,顿时住嘴不言。不料洪常青堆起温和的笑容说道:“提司大人心疼诸位乡亲在码头上被晒,所以想出了这么个不得已的法子,日后自会出来与诸位乡亲见面。”
他又转身与知州大人见礼,亲切说道:“大人实在是不想惊动地方,所以心意俱领了,还是请知州大人带着诸位先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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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城外不远的悬崖峭壁之上,正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奋力向上攀爬着。奋力这个词或许用的并不恰当,因为那个与石壁一衬只是个小白点的人,往上爬的十分轻松,足尖微蹬,手指微曲,整个人的身体贴服着湿滑的石壁,如流动的曲线一般往上前行,根本看不出来有些许吃力。
这人似乎对这一片人迹罕至,满是鸟巢与青藓的石壁分外熟悉,所选择的道路也是无比精确,便是落手落足处也没有丝毫犹豫,就像是他知道何处石下有处突起,何处缝隙中可以落脚一般。
不用多说,这人自然就是脱离了白帆大船的范闲。
他童年的时候,便开始在五竹的监护下爬崖,一直到十六岁,足足有十年的辰光,他都是花在这道悬崖之上,当然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熟悉的有如自己的掌纹。
有两年多的时间没有爬过了,范闲平伏着自己的呼吸,亲近着久违了的石崖,久违了的海鸟与泥土,向上攀登着。
没有花多少时间,他已经站到了最高的悬崖之上,俯看着脚下的海浪拍石,远处的澹州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