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虽轻松,内容却并不轻松,后一年中,如果不是大庆朝的龙椅换了主人,就是皇族之中会有一场血洗,而范闲与婉儿这一对年轻男女,又会如何?如果是前一种,范闲相信自己全家都会为皇帝陛下陪葬,如果是后一种……婉儿又该怎么面对?
便在这么一瞬间,范闲忽然觉得自己逼着对方提前动手,似乎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与身周的人,自己必须要这么做。
“老跛子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希望他能有什么好些的法子。”
范闲轻轻拍着婉儿的后背,看着窗外那片静湖,那座青山,那只渔舟,那枝柳枝,思绪便飘到了遥远的京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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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都那座凉沁沁的皇宫中,宫女与太监们敛声静气地行走着,偶尔有些年幼的宫女会发出几声嘻笑,旋即被老嬷嬷们狠狠地训斥一顿。浓春已尽,初暑已至,宫中树木正是茂然之时,奈何宫中的人儿们却依然不得一丝宽松的自由。
广信宫乃是当年长公主的寝宫,当年长公主暗通北齐,出卖监察院高级官员的事情被五竹叔满城言纸揭破后,那位庆国传说中最美丽的妇人便黯然退出了京都的政治场面,去了冷清的离宫。
虽然她在信阳离宫,也可以隐隐影响着宫中的局势,可是毕竟不如在京都内部来的方便,所以庆历六年,她终于说动了太后,搬回了京都。而在这个时候,当年那场轰动的言纸事件,也早已经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中。
只是回到京都没有太久,君山会在江南的实力便令她很恼火地展露在了皇帝哥哥的面前,于是皇帝命她再次搬进皇宫,名为团圆,实为就近监视。
不过长公主毕竟在宫中经营日久,又是太后最疼爱的小姑娘,与皇后之间的关系也向来紧密,所以她出入皇宫还是没有谁能阻得住,她暗中做的那些手脚,也成功地瞒过了许多人。
当然,为了让皇帝哥放心,她并不方便出宫太多,与下面的大臣们联系过密,所以如今她最常做的活动,便是在宫中陪太后聊天,与皇后娘娘凑在一处研究些花鸟虫水之类的绣布。
绣的只怕不是布。
……
……
江南的局势已经定了下来,不管长公主李云睿服不服气,承不承认,难不难过,总之,她经营了十余年的江南……已经被她那位“成器”的女婿全盘接收了过去!
明老太君死了,三石大师死了,明家噤若寒蝉,江南官场在范闲与薛清的合力压制下,也没有太多的反弹,她安插在内库转运司三大坊的那些亲信,也全部被范闲拔了出来,那些官员们虽然来信依然恭谨,但在范闲的淫威之下,却也没什么法子动弹。
好不容易弄成的民怨激愤之势,却不知为何悄无声息地散掉。如此一来,千里迢迢送来京都的万民血书与打御前官司的老儒也成了无根之木,根本对朝廷形不成一丝威胁。